屏息凝神地等待boss发话,周一凡的苛刻严厉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一时间气氛还有些紧张。
他一张一张地翻着可行性分析报告和报价单,一众人就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安静地夜里,忽然一阵震动打破了这静谧,财务部的经理面红耳赤地按了电话,忙不迭地道歉。
周一凡笑笑,说是家人?
“嗯。”紧张不已的经理点点头,“我很抱歉。”
他抬手看看腕上的表,十二点半,确实有点晚了。周一凡将手里厚厚的一沓报告放到桌上,“今天就到这里吧,太晚了家里人该担心了。这几天是我考虑欠妥,以后尽量不加班。”
众人先是一阵惊愕,而后迅速地面露喜色,纷纷说着谢谢老板,收拾东西往外走,刚刚的那个经理道了谢之后就退到走廊去回电话了。
这么算起来陈秘书跟了他也有近一年了,此刻竟也像是初初认识他一样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周一凡心下好笑,将手里的文件夹在桌上“咔咔”敲了两下,“陈秘,慢了的人明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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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家里有了期待的人,明知道她不会等着自己,但是脚下的油门还是踩得“呼呼”直响。
再回到家已经是夜里一点钟了,楼下的巡逻的保安习以为常,打着哈欠同他问好。周一凡点点头上楼,四周一片静谧,似乎还能听到头顶感应灯里面电流流窜“呲呲”的声音。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钥匙,这静的发慌的夜里,连锁头跳动的“啪嗒”声都有些惊人。一门之隔的里面却是亮如白昼,顾潇楠坐在沙发里,眼光灼灼地盯着电视,那里面正重播喧闹的综艺节目。
周一凡皱眉上前,她转头看他,轻描淡写地打着招呼,“回来啦。”
那一瞬间好似穿越到了一年以前,他日日扯着领带从玄关走到客厅里,她就站在那里冲他笑一下,像是开得正绚烂的向日葵,满目都是月牙般弯弯的眼睛。
周一凡喉间陡感酸涩,喉结滚了两圈以后艰涩地问她,“怎么还不睡?”
“睡过,但是睡不着。”
他拿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到厨房里添了些温水,递给蜷在沙发里的顾潇楠,又走到客厅的角落处将空调的风调小了些。将这一切都做完以后才缓步走向她,“在担心?”
“嗯。”
周一凡伸手在她额前轻轻贴了一下,亲昵又舒心,片刻以后顾潇楠开口,“不用管我了,你去睡吧。”
他不理会,径自走到电视柜下面蹲下,拉开抽屉里面是满满当当的碟子,仔细翻找了两下,抬眼征询她的意见,“想看什么?”
她想起两人气氛还算好的时候,双休偶尔会在窝在一起看电影,有时候他嫌无趣,便抱了笔记本在旁边办公。很多时候她都是在文艺片舒缓的配乐和键盘“啪啪”的声音中睡过去的。
“花样年华吧,当时看了一半儿。”
他迅速地找到碟子塞进机子里,直起身来看她,“看到梁朝伟问张曼玉会不会跟他一起走,还差个结尾。”
他一向记忆力惊人,顾潇楠抿嘴仔细回想,最后揉着脑仁告诉他想不起来了。
“嗯,应该的。那时候你已经在打鼾了。”
周一凡在她窘迫的眼神里去拉好窗帘关了灯,还从卧室翻出毛毯裹在她身上,最后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许是这几天真的累着了,又或是懒得纠缠了,总之她像个小奶猫一样,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安静地看电影。
坚强了许久,当她终于卸下满身的铠甲和毛刺走进自己的怀抱时,周一凡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周身都是昏暗的,电影冷黄色的调调在客厅映出荧荧的光,背景乐是大提琴低沉缓和的声音。就这么抱着吧就好,她乖巧,安静,不再伶牙俐齿,浑身是刺,也不用想明天,也许没有明天,他闭着眼睛安然地想。
终于到了周一凡说的那段,顾潇楠在毯子里动了动,问他,“你说张曼玉会跟他走吗?”
“不会。”
她原本还想追问为什么,歪头想了会儿索性作罢,在他怀里埋得更深了些,鼻子嗡嗡地告诉他,“要是我,我就会。”
这世上爱情千万种,人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那一种。可她不尽然,她说爱情之花开漫山,我选最最绚烂的那一株。开到荼蘼也就罢了,这世上美好的东西多不能长久,但它到底来过,我也感谢它在生命里怒放过,灿烂过,哪怕孤芳自赏。
周一凡情动,低头在她额前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嗯,做得对。”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