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台中,顿时哗声一片。
“鬼圣邹晦明立道之作!”
“阴阳真圣已经失传的经典,随阴阳真圣一同寂灭,现今只有残章三篇存世,两篇在大罗山,一篇在书山……”
“此乃阴阳家根本经!”
“躲在陨仙林里的【无名者】,竟然是诸圣时代的邹晦明!?”
在人们的议论纷纷,和各式各样的眼神里。阴阳之鬼气,氤氲而浮。
那佝偻的嶙峋的人形,披着长长的皱皮长袍,虚悬在阿鼻鬼窟的上空。祂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石版书般的胸骨,很有些寂寥地道:“我这么多年的时光,就这样流逝了么?”
“是的,今天就流尽。”楚天子根本不跟祂废话,懒得理会祂的伤春悲秋。此刻战斗的每一息,消耗的可都是大楚国势。贴身就是一剑贯腹,又一次把祂钉进了鬼窟崖壁。
虽则天子之威慑服六合,大战一起也是肉疼心伤。
聚国势尽锱铢,用国势如泥沙!
佝偻的【无名者】真像一具干尸,像是死后被挂在崖壁上,风干了许多年。
如此凄状,显得楚天子都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残忍。
击碎了不可认知的状态,切割了力量无限的肉身,此刻的【无名者】,大概才是真正的祂。
祂的身体自然地垂落,肉皮长披也贴在崖壁。
双手双脚都无力。
但在老皱的眼皮之下,祂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祂就用这双眼睛注视熊稷。
祂有些衰弱地道:“贵为一国天子,担当社稷之重,你不该以身犯险,亲冒锋矢。你也不该如此粗鲁,大失体面。皇帝无当,天下难安。天子失仪,则何以立威?”
熊稷张开五指,按住祂的面门,把祂的脑袋按在崖壁上,然后从祂的腹部拔出赤凰帝剑,慢慢地抵进祂的喉咙:“斩杀一尊超脱者,传首九边。想来没有比这更深刻的威严了。”
他补充道:“——别动,这样你能少受一些苦。朕也相对优雅一些。”
这是一个标准的行刑姿势。
显然当今楚天子非常擅长杀人,且有一定的仪式感。
“嗬……好。”【无名者】真就听劝不动了,任凭赤凰帝剑宰割祂的道躯。
哪怕已经被剥杀成这样的状态,祂也不是很快就能被杀死。
喉咙虽被贯穿,声音却还是在传递。
此刻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如今这个时代的开辟,有我们的铺陈。国家体制的概念,我亦参与设想——当年我说五德终始,是为国祚绵长。尔辈握天下,以威不以德,已经违背了我们当年的期许。让我……十分遗憾。”
祂叹息:“你可以杀我,但不必如此残虐。诚然你贵有天下,也不该轻贱超脱。百年一帝君,三千年才有一个凰唯真,又多少年才出一个我呢?”
“什么五德终始!?”熊稷轻笑:“冢中枯骨,剑下干尸,朕倒要听你治国?哪有什么五德轮转,天命所授!无非有德者居天下,无德者失天下。”
“何为有德?在内治国安万民,在外御敌诛外侮!治他个安居乐业,歌舞升平,岂不曰德?杀他个人头滚滚,无论超脱,自有社稷!”
赤凰帝剑杀进面前这尊超脱者的咽喉,沿着咽喉一路往下剖。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但楚天子很有耐心。
赤色龙袍和那血迹斑驳的肉袍,像是悬挂在阿鼻鬼窟里的两面旗帜。
一面为阳,一面为阴,一面宣示现在,一面怀缅过去。
地藏和凰唯真都站在阿鼻鬼窟边缘,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各自消磨祂的根本,斩断祂的路径,再不留给祂任何逃脱的可能。
的确是绝境了!
事先如何能够想到,一尊如祂般擅长隐匿的超脱者,竟然能被逼迫到这个地步呢?
【无名者】的眼神,一时怅惘:“你们都自觉为义士,杀我为义举。或为国,或为家,或为亲友,还有为苍生!”
祂悲凉地笑了:“我无一事害天下,何以杀我是救苍生?!”
“你要是现在想聊一聊苦衷——呵。”熊稷冷笑:“朕会觉得杀你的过程非常无趣!”
【无名者】衰弱地道:“这么多年我虽遁隐陨仙林,可有做过什么损害人族的恶事?唯一一次出手,也是当年左嚣誓言荡平陨仙林,要断我根基。除此之外,我难道主动做过什么?”
祂的声音里,渐有几分悲慨:“我不以天下为恶,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