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莫测的眼神,语气倒是很轻缓:“今日大朝议事,以国务为重,俗礼且免。”
“众卿都在,朕就长话短说。”
他略一沉吟:“第一件事,免去楼道君皇敕副帅之职,以淳于归继之。”
徐三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长话……这也太短了!
继而便是一惊,天子开口就是重头戏吗?
淳于归担任皇敕副帅是先就确定了的事情,今日不过走个过场,公宣一下,倒也没什么可意外的。真正的重头戏,是楼约卸下皇敕副帅的位置后……将往何处?
按照徐三在朝会开始前所得到的隐秘消息——天子属意让楼约担任玉京山大掌教之位!
徐某人刚被放回大罗山,就能得到这个隐秘消息,可见它有多么不隐秘。
在正式决定之前就满城风雨,恰恰说明帝党对这个位置的势在必得。恰恰是这个位置太重要、太关键了,才会在朝会开始之前,就必须得到诸方确认。
景国国相都能一言去一言复,尽为帝权所决。
玉京山大掌教之位,是不能够打偷袭的。
围绕着这个位置所引发的争端,很可能瞬间就是一场巨大的风暴!
天子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淳于归今日全甲在身,煞是英武,拜于殿前:“臣必肝脑涂地,为国尽忠!”
皇帝似乎笑了笑,补充着解释了一句:“楼道君甫进绝巅,专意于修业,眺古求今,向朕请辞皇敕副帅之职,朕先就允了。淳于归少有贤名,长大愈发端正,累功妖界,堪当重任。今日算是公宣。”
来了!来了!徐三竖起耳朵静听。
一口一个道君,再来一个绝巅之后的修业,意思也太明朗了。
虽则作为大罗山嫡传,他本心希望道权和帝权平衡。但此刻他真的太好奇,皇帝是准备怎样确定这个位置,而玉京山那边,尤其是西天师,又会如何反应。
整座中央大殿,也都在等着皇帝的下文。
皇帝的声音道:“第二件事,文相为国事奉心血,为社稷谋万年,忍辱自伤,乃诛一真。功盖历代国相,实为天下无双,理当官复原位,俸追三等,礼加太傅。”
这意料中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讲。哪怕以丞相之尊,加太傅衔称,是本朝未有之贵。
徐三甚至连闾丘文月的反应都不关心,他只想看重头戏。
皇帝又道:“第三件事,荡邪统帅匡命,累有功勋,重于国势。参与剿灭一真道,参与击杀一真道行刑人,参与揭露并围攻一真道首宗德祯,因功授衔,予‘天都元帅’!”
徐三当然更不关心匡命。
>>
但“天都元帅”这四个字一出,他愕然抬眼!
“天都元帅”只是一个虚衔,但与八甲等“道国元帅”衔相比,“天都元帅”的定义里,有一条“总制天下兵马”之权。
上一个加此衔的人,是于阙。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得到此衔的匡命,已经在名义上,成为景国兵事第一人!
天子对他的表功非常简单,有一种懒得认真的美感。参与这个参与那个,“参与”究竟是个什么程度的功劳?谁也说不好。
可天子这样说了,天下就只能这样认。
与已然证道真君的匡命相较,玳山王姬景禄在兵略上还未得到太大证明,其所统御的斗厄军,在沧海实力大损,也已经替出八甲。执掌皇敕军的楼约,则是刚刚放开了军权,转由淳于归替之。神策统帅冼南魁,尚只是洞真境界,且被原天神丢出和国境外,身上虽皮肉之伤,却也顽强不磨,少说还得养个月……
偌大帝国,在兵事上确实没人能比匡命更重。
当然,南天师应江鸿这个事实上的中央帝国兵事第一人,不在讨论范围里。倘若真有倾国之战,谁也不会比应江鸿更被信任。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天都元帅”这个勋衔,往常只会授予帝室所直属的名将。
不是斗厄主帅,就是神策主帅。
它几乎代表帝国的最高军事地位,也从来是帝党的禁脔。
中央帝国虽然是三脉同参,毕竟是姬姓皇朝。虽称为“道国”,也是以国家体制为核心。
在兵事上从来都是以帝室为主,在军机枢密使扩额为十一人之后,更是如此。
匡命走上这一步,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他已经彻底地倒向帝室,赢得天子的信任,要么是玉京山拿到了中央帝国的最高军事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