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无?这是哪位大能修士么?” 他疑问,却并未获得解答。 莫途驾驴复前行。 而越深入这鳞卢七国,他疑惑的名字就越多。 “贪无,绝嗔,痴妄三魔罗汉,际海菩萨,了尘真人,浑璞道君,浮螟老祖,螳圣僧,萧数参……” 每次莫途击杀溃兵流寇,总能得知这些名字,似是七国背后的大能,恩赐下力量,为他们所尊崇。反而对于所谓的天庭,那些兵士倒是提得不多。 至于莫途所过之处,无不是断垣残壁,野火纷飞。 亦无处不是战场。 兵士往来如蝗虫,符光起落如散雨。 巍峨的楼宇破败,被圈作马厩,往日稻苗青青的农田则栽满了破碎腐烂的尸块。 向上看,万道流光冲撞,喷溅,遮蔽了天空,向下看,无人收敛的尸骸重铺了道路,无论贵贱凡俗,足踏成泥。 “这般优越富饶的战场,正是百战怨血好产地。” 叫天道人驴蹄下踏着血糜,莫途端坐驴上,倒是一尘不染。 远处,正是两军对垒之时。 一军披挂赤红如血的甲胄,兵戈如林,猎猎大旗招展,是一个森白的“羽”字。 冲天的血煞之气刺破兵士裸露的皮肤,又在军阵上空汇聚起来,化作一柄戒刀,划破苍穹,留下一条巨大的创口,幽邃如夜。 一只巨大的血瞳挣开幽邃,贴着戒刀刃尖,向下俯瞰。 观之,只觉忿怒如有实质,化作块垒堵在胸间,又在瞬间弥散全身,点燃了血液,激起的毒辣烟气直冲天灵盖,几乎要涨破皮膜。 “礼赞绝嗔魔罗汉,百胜羽将军!” 对垒的另一军则更是奇诡。兵士并无手脚,形似臃肿巨大的肉团,其上赘生着数十上百蓄积脓液的囊肿。 肉团顶端,干枯的人头五官俱化为孔洞,浓厚的烟气从中喷出,团簇成披甲的人形。 竖立在军前的大旗用金丝编成一个龙飞凤舞的“柳”字。 “礼赞浑璞老祖,神威柳天师!” 在血红巨瞳的注视下,两军撞在一处,搅做一团,这一扇血腥的巨磨徐徐转动。 一点火星溅出磨盘,飞至莫途近前,化作一柄巨斧的形影,拖拽着一串串颅首的虚影。 自然,被叫天道人轻松粉碎成些许血光。莫途好奇探手,法力凝聚,想捞起一点光影,留作纪念。 血光入手,莫途半个膀子几乎失去知觉,下一瞬,粉碎般的疼痛扎入他的脑海。 再看军阵之中,不时爆起几股强盛的金丹气息,每每清空大片大片的兵士。 “晦气!嘶,不可徒手抓刀锋,我还是等刀钝了再来。” 叫天道人驮着莫途,蹄子连点,轻盈飘向更远处,远离战场的方向。 又避过几处漩涡般轰鸣的战场后,莫途终于觅得一块相对清静之地,暂时歇脚。 说是清净,概因此地原是一处坞堡,早早被兵士攻破,大肆掳掠。 除了遍地骨骸与泼墨般的血迹外,再无其他。 是故无甚价值,不为四处冲撞的兵士所注目。 莫途劈手吹散堡内浊气与残骨,抱着缩小的叫天道人,静坐等待那几处战场收兵。 片刻后,又有些不速之客光临此地。 乃是一群身着粗布麻衣,神色惊惶疲惫的凡人。 有老有小,青壮不多,看上去是逃离兵灾的流民。 莫途抬眼望了望他们的面色,红光满面。细闻,又有一股腥气萦绕这群人周身。 过往的记忆告诉他,这群人,吃过人。 这群流民匆匆走进堡内,解下行李,支起锅架,就地开始休整,一时间,小孩哭闹声,老人咳嗽声,扰动了平静的坞堡。 认认真真,慢条斯理地动作着,仿佛莫途这一人一驴并不存在。 过了好一会后,人群中分出两个中年人,走近莫途,故作谦恭讨好地笑: “这位仙长大人……” 说话间,两人一左一右,挟近莫途周身数丈,伸出五指,似要敬奉给莫途什么。 两人指间紫光一闪一灭,莫途只觉身躯像是沉睡般瘫软下去,法力亦缩回了丹田,蛰伏起来,竟然不能催动半分。 一圈圈紫色的符文箍住他的身躯,他竟然在一照面中便从修士被打落成凡人。 这让他颇感新奇,连搓窝在他怀里的叫天道人驴脑袋。 人群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嫂一手持勺,敲着锅釜,便有一圈又一圈金光纹路荡漾起伏。她转头催促道: “张四,王牛,饵料抓好了没有?细细炮制,我娃儿还等着吃钓上来的大货哩。” 她怀里的孩子嬉笑着爬下母亲的膝盖,摇跌跌地奔向两个长辈。 莫途看到他的手里抓着一截粗糙的断指。 “树娃,你瞧瞧他的手指怎么样?剁给你玩?这些炼气士,身上香得很!” 张四王牛和气地逗弄孩子,一左一右俯下身,来提莫途两只脚。 状极熟稔,显然做过不少次。 莫途倒有些不忿起来: “我堂堂魔族血脉,受莫陆老祖看重赐宝的后辈,前途无量,居然你们连吃都不愿吃,做那劳什子饵料不说,还要劈做幼童玩具?”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