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上。低头凑近了看着她。很纯真的睡颜,仿佛从未经历过世事沧桑的孩子那样无邪而舒展。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轻轻地动了一下。我退了一步,她继续闭着眼睛做她的单纯美梦。
我回到自己的角落里重新坐下。
手臂上的刺痛感越来越强烈。我轻轻揭开纱布一角,缝好的伤口裂了,血没有再继续流,但血痂凝结,惨不忍睹……
这个城市的空气,没有北方的肆虐,却是一点一点地凝固,没有声息的,明明夏末的白天闷热得难忍,在晚上偏偏有了渗入骨头的寒意。我的头很昏,像搅在旋涡中,有混乱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睡意。
好冷。夜已经深了。现在小风呆的地方,会不会也这么黑这么冷?
一味吊儿郎当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顾左右而言它,可一旦像这样安静地默不作声,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风。我很胆怯吧,小风走的那样匆忙,让我连说再见机会都没有,那种痛,没有亲身体会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心底的疼,泪水也哭不出来……
上午的情形,开始一幕幕冲击我的脑门。小风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隔着一层透明的物质,隔着整个世界。
那个没大没小,聪明绝顶的学弟,那个和他吵架嘴气歪、和他打架脸更肿的朋友,年轻帅气的脸上的那一抹笑容,最后成了绝响——清清冷冷的笑,柔柔和和的笑,似真似幻的笑,婉约动人的笑,虚情假意的笑,深沉玩味的笑……当他吃掉了我几乎一个月的零花钱后,抬起头露出一脸无邪甜美轻松愉快的笑容时候,我相信那才是他会心的笑。
那个太早熟的孩子,那张和煦笑容与冰冷眼神交融在一起的面孔,邂逅的最初,于我已是蚀骨铭心。总觉得小风不会就这么走了。也许,在若干年后,在某个空间里,我和他还是会相遇,再一遍一遍地重逢……也许,当我无心地走在路上,不经意的一抬眼,会发现他就在对面不远处。两人打个招呼,很自然的一击掌,掌心隐隐留着淡淡的疼和麻,他微笑着仰起头说“好久不见,请我吃饭……”
不知谁曾经说过——太脆弱的身体,却蕴育了太出众的才华与心志,于是难以接近,于是适合守望。
一直站在小风的身边,看着他,欣赏他,对他的一颦一笑了如指掌。知道他的心机,也知道他的善良;知道他的冷酷,也知道他的痴迷。
小风说,他死后,会躺在地狱里。因为他是坏人。我笑。又想起《失乐园》里的句子——如果我们的本质真是神圣的,那就永远不会停止生存,毫无缺损。诺贝尔发明了炸弹,给人类带来无数灾难,他自己却成了伟人,不是吗?
心痛不是一颗子弹,一瞬间钻进骨髓深处让人瘫痪。而是开始茫然若失,然后有一点点的痛,渐渐的呈放射状散开,直到整个心成为碎片为止,也有点核爆炸的感觉,似乎把一切烧光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漆黑的静夜里沉沉睡去。好像做了一个很悲伤的梦,迷迷糊糊听到自己不断地叫着一个人的名字。醒来的时候,脸上是湿湿的。
我抱着肩膀,觉得彻骨的冷。看看她那边,黑漆漆的没有动静,裹着我的外套睡得正香。胸中涌起一阵不甘,我站起来朝她的方向挥拳头,站在原地对空气练拳击,耍剑击,让自己不那么冷。就像堂吉柯德,把风车作为假想敌。直到累得身上冒热气,我才软绵绵地靠着角落坐下来……
天亮了。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有点神智迷糊。
想要进门的那人,眼眶睁得大的惊世骇俗,眼珠子即将滚落,估计在考虑要不要把蜷缩在两个角落里的我们当成死尸处理掉。
“看什么看?!不知道电梯也是很有前途的犯罪温床?大惊小怪!一看就知道没见过多大世面。”双腿几乎没了知觉,我挣扎着慢慢站起来,揉着发麻的腿,不耐烦地大声数落着。
她怒气腾腾地瞪我,就差没在第三方证人的面前杀人灭口。
门口的人喉咙里咕隆一下,像是在尽量消化眼前的事实。
我伸出手,她气乎乎地把我的外套甩到我的手上。懒得再看她一眼,我背对她扬扬手,拨开碍事地挡在门前的那块木头,潇洒地离开。
我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形象全毁,没有力气再戴面具,完全颠覆了以往人前(尤其美女面前)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完美帅哥形象。反正又不打算爱她娶她,管不了那么多。
Gift(礼物)
一走进寝室的门,房里的三个就扑了上来。“老大,你终于回来了啊,一夜未归,担心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