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下,伸万人上,惟圣人能行之,皇上乃当今唯一之圣人,太子既非圣人,纵有行差走错,亦是情理之中。太子享有圣谕教诲,小惩大诫,未为迟也。”
“汉书中有云,萧何可当此言,可否?”老康却步步紧逼。
“萧何辅佐汉高祖开邦定国,自沛县起兵,汉中谋定,至死追随,可当此语。然况乎,亦曾见疑于高祖,王氏以秦亡故事劝谏,复得以善始善终。”墨涵着力要为胤礽开脱。
“朕要问你的是,萧何之于韩信如何?”
如何,墨涵最恶心的就是刘邦这个瘪三杀韩信的事,可此刻据实以奏,莫说帮胤礽,她自己的小命就立刻报废,好好的用萧何比太子,说什么韩信,是了!
“你久虑不言,即便作答,也非心中本意。”
“回皇上,墨涵是在想,萧何之于韩信,自是有天大的恩泽。知遇之恩尚不足道!”
“哦?”
墨涵知道老康的弯儿已经拐到赫舍里家:“萧何诱杀韩信,乃是防微杜渐之举,是成全韩信莫作千古乱臣贼子的骂名。”
“对朋友岂非不义?”
墨涵饶是再多史书装再肚子里,也不及老康谋虑,她只当是真有废储危机,却不料老康也是侧面试探她。她知道索额图一事上定是胤礽下不了决断,又有狼狈为奸之嫌,因此她竭力要为胤礽辩白:“萧何是存大义而舍小义。太子禀性纯良,偶有不足,不过大醇小疵,秉承皇上之仁孝。然时日尚短,仅肖吾皇之万一。遇乾纲独断之大事,或有犹疑,遇杀伐决断,或有不忍,需皇上教导。三藩作乱,皇上先斩吴应熊、吴世霖,却行孝于恪纯长公主,孝义两全,太子当效仿之。”
这下震惊的是老康了,他心里庆幸,还好只是一女子,若是男人,有此等聪颖、魄力,力量不可小觑。只是未免心狠,竟不念及索额图乃其祖之胞弟。留,恐其生事,杀,却有爱才之心。
“太子和你该称呼索额图叔公,就是朕,按百姓家常,也该称他为叔父。”
墨涵却不知适才已命悬一线,还是大着胆子说:“皇上非赫舍里一家之皇上,乃大清国的皇上。圣人不以一己治天下,而以天下治天下。历朝历代,外戚乱政,史不绝书,是叔公没有引以为戒,有负圣恩,毁忠君之大义。”
“你四年前给朕讲的故事,还记得么?”
“记得!《郑伯克段于鄢》。”
“是,朕非庄公,可共叔段依旧是共叔段,甚至变本加厉。”
“太子曾对墨涵言,父是为父,父亦为母,手握授书,亲辅骑射,比之诸兄弟,虽无母更胜于有母。君父之爱,虽十世为子,难报万一。”
“唐有武瞾。”老康的声音是幽幽的,目光却灼人。
墨涵却是一个寒颤,但知若君王已决断,势难逆转,心中唯一牵挂胤禩,她跪直了身子,朗声说:“惟仁者可持湛泸,墨涵愿作湛泸!”
等墨涵出了乾清宫,已是汗湿衣襟,浑身如虚脱了般。可她却不知那里边还有更加精彩的续曲。
本该在关外的太子竟身在京城,跪在康熙的面前,墨涵和皇帝的对话,他是一个字也没落下。四年,她居然回来了。四年前,当他悲痛于失去墨涵的打击时,唐莞却给了她更大的打击,共同生活的经历,她可以举出的例子数不胜数,让胤礽不得不去相信如此疯狂、荒唐的事。可墨涵进宫三年的相处,更让胤礽分不清他到底爱的是今天的墨涵还是唐莞身体里的墨涵。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涵儿并不爱他,可她为何又在君父面前不顾安危的保全自己,胤礽实在给不出答案。
“你都听见了!她一个女儿家都明白的道理,都做得出的决断,你还不能么?索额图的案子就由你一手督办!”
“儿臣遵旨!”胤礽心底翻江倒海。
“你降不住她,或许这样还更能帮你!”
胤礽无神的跪在地上,只盼望替他去关外的人早些回来,他实在有好多话要问墨涵!
马车忽然停下,是到了宫门了么?墨涵都不曾觉察究竟走了多远,正要问车夫行至何处,却有一人挑帘进来,可不就是胤禩。
他坐稳了,把墨涵搂进怀里,喊声:“走!”
“这是去哪里?你赶着来接我,自然是不回宫了!”
胤禩笑笑,她的小脑筋转得是奇快:“额娘去玉泉山住两日,跟太后说让你也去,我不就是为了护送么?”
“那你可别住下,我今天在惠妃娘娘面前都羞死了!”墨涵是当真脸红,惠妃句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