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抱歉!”胤禩约了几个旧友饮茶,他素来和文人结交,并不自持皇子的身份。
“人家好意为你接风,你去就是了。”墨涵浅浅一笑,“你不是想为三个孩子请位西席么?”
“我也是怕你劳累。皇阿玛的意思,即便朝中的人,你瞧上哪位,都下旨进府教习皇孙。”
“你肯定是想在你的旧交中选那人品好的是不是?”
胤禩牵着她的手,往几个孩子院子里去:“有个人你一定中意,我可听你提起过。”
墨涵笑道:“旁的宗室避之唯恐不及,偏偏你好与那群极饮大醉、嘲谑骂讥的人来往,只是你的酒量,望溪先生怕是不屑一顾吧?”
她嘴里说的望溪便是安徽桐城派的鼻祖方苞,胤禩摇摇头,感叹道:“真真是不敢在你面前说胡话,我不过提起一次,你就记得了!正是想请方苞来教几个孩子,你不是说你的古文造诣不深,我是更不入你法眼的了。连李光地都夸望溪文章千古,当初便是他引荐相识的。”
“那我叫竹心带着三个小子在神武门外等着你,下了朝便一同前去,延师可得正式些!”
胤禩答应着,想想又说:“其实还有一人也不错,康熙四十八年会试时第一,殿试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任编修,只是现跟着三哥编书,我不便要人。此人与方苞他们素有往来,我见过两次,人品是说得过去的。”
墨涵想起那年被老爷子以孩子相要挟,素来不睦的胤祉却好言劝导,的确犯不着为个文人去夺他所好,伤了感情,她只好奇什么人不过一两面就能吸引胤禩的注意:“那年的状元是谁?定然是强过你说的人。”
胤禩却是长叹口气,面色不悦,别有深意:“状元赵熊诏。”
“没听说过,名不见经传,起码我在三百年后就没听闻过。我不知道的,能有多大才学?”墨涵嬉笑着说得自负,“你说的榜眼又是谁?”
“这人想必你听闻过,有书遗世,戴名世,也是桐城人,号南山。”
几个孩子都吃了早饭在院子里玩耍,瞧他们来了,都腻在胤禩身边,墨涵却在回忆他说的人,生个孩子笨三分,只觉着那南山二字耳熟。
午后,墨涵给三个小伙子换了干净衣裳,又嘱咐一番:“见了望溪先生要行大礼,先生若问你们已学过什么,可要好好答。小鲁,三缄其口;小愚,三思而后行;旺仔,胆子要大,你是男孩子,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兴哭的。都明白了么?”
“罗嗦,阿玛走后不就说了一遍吗?额娘,你岁数大了,像老太太了!”小鲁说完,也不容她发火,就拉着弘旺出门,剩下小愚挤眉弄眼的笑笑:“天作孽,犹可违!额娘,后半句,儿子若说,便是不孝了!”
美眉爬到墨涵身上,揉揉她绷紧的脸:“乖!不生气!听话!”倒把墨涵素日的语气学了十足,逗得她笑起来,在女儿脸上亲一口:“还是我的宝贝女儿乖!等他们出去野,额娘带你去庙里看佛像去!”
竹心带着小鲁他们走了,胤锇才匆匆赶来,接她母女往赫舍里家的家庙而去。
行至半路,听见车外,有人向胤锇见礼,其中一个献媚的声音让墨涵觉着格外恶心:“王爷,头次奴才孝敬的兰草王爷可合心意?奴才托了好些人才由南边山里寻得的。”
想必胤锇也是厌恶,几句话将人打发走了,钻进车里来坐,怕再遇上招呼的人。
“是你旗下的?”墨涵将睡得迷糊的美眉放下,回京这么久,也没怎么和胤锇聊过。
“我旗下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涵妹妹,你也太小瞧我了!是个等着外放的候补道员。”胤锇如今封了郡王,说话气势似乎足了些。
“我是听他自称奴才,你如此瞧不起他,怕也非你门下的了。”她取件狐裘给孩子盖上。
“还是个状元呢!我都瞧不上他!不过是为着他老子赵申乔跟着九哥,我不好驳九哥的面子。”
墨涵想起胤禩说的状元也姓赵:“你八哥早起还不屑于一个状元呢!赵、赵熊诏!”
胤锇却有些惊讶:“方才那小子就是赵熊诏!朝里都说他的状元是他老子买来的。”
他忽有紧张的说:“你可别在九哥跟前说,他最烦这个!”
墨涵无奈的笑笑,胤禩还审着江南科举案,这老爷子眼皮子下还有这样的事:“殿试可是老爷子朱笔批的,难不成是老爷子收了钱?”
胤锇却是有些古怪的神色,顿了一下,见墨涵逼视着,才不敢隐瞒:“你哪里知道,这几年都是你表哥在点三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