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军,耳朵却挂在那叔侄俩嘴边。隐约着闻听“永乐帝”,弘皙爽朗的笑着,声音大了起来:“八叔,您别过意不去,侄儿的遭遇不是强过那建文帝么?也没流落西洋,也没葬身火海,四叔好歹会赏侄儿一口饭吃的!”
这样的话,胤祥豁然明白,猛然记起榆木川是何地,那是明成祖永乐帝葬身之处。何处是榆木川,四哥的榆木川又在何处呢?永乐帝一生颇多建树,史书却因他夺位不正多有微词。四哥今朝得意,也逃不过盖棺定论的一日,八哥借此讽刺四哥,这样的话,千万别当着四哥提起啊!
PS:因为我的思路一直是老康想传位给弘皙,所以一直拿着44和明朝夺侄儿江山的永乐帝做比。
新帝
墨涵提笔蘸墨,却久久不能下笔,胤禛已让人送走胤礽,弘皙很配合的在康熙跟前唱着“四叔拥戴我”的戏码,她心底却是犹豫,皇父虽未咽气,可胤禛将按照史书那样夺得帝位,史学家对他的种种质疑,此刻,她将是为他掩盖历史真相的人。
她不怕他的威胁,料他没那个胆量,乍一上台就拿胤礽做法,何况,胤礽的颓废世人皆知,胤禛杀了他不如供着他。只是,若几位封王的皇子与八旗铁帽子王爷不服气,胤禛又拿不出合法继位的凭证,只怕他的性子刚猛,恶向胆边生,起了杀戮,到时候哪里有安宁。
进给皇父的参汤墨涵非要胤禛亲自喝一口才放心,待李德全端进里间伺候康熙喝下,胤禛才肆无忌惮的对墨涵道:“你不是通些医理么?同样的药对不同的人可是有截然不一的效力。再者,我不定先服食了解药。”
墨涵诧异的看着他,这才是真正的胤禛么?话多得胜过她这个话痨。他趁皇父晕厥的空隙,将枕头边的匣子打开一瞧,果然是传位诏书,墨涵匆匆扫视,套话一堆外,也就弘皙的名字。
“照着这个写?”那诏书中的“心怀仁德、坚固可托天下之人”“每有巡幸必随圣驾”显然和胤禛不吻合。
他若有所思,看似不着边际的提起旧事:“三哥已进园子了,送了件贺礼。”见墨涵懒得理睬,他又道,“与你有关的!你欠了我二十四年的一件东西!”
二十四年,倒回去就是康熙三十七年,那副仇英的《赤壁图》?墨涵猛抬头,胤禛已含笑赞叹。他知道她没有追问的兴趣,自顾自道:“三哥与漕帮、盐商过从甚密,为着搜集古字画背着皇阿玛收了不少银子。你知道户部、工部在康熙五十一年后任命的官员么?老八、老九收了多少银子,你可知道?”
“这是欲加之罪!你说要让我们走,却在这里罗列他的罪名。”
“那他今天私自调兵呢?我若推断不出是今日,还不被他生吞活剐了?”他狠狠道,“老九要杀我,你可会阻拦?”
“别说那些,反正你在逼迫我给你作假。你记得,假的永远是假的,永远真不了!你哄骗的是你自己,别人都在台下看你唱这出南柯梦,只有你自己才觉得是真的!”
“你是说我掩耳盗铃?墨涵,你怎么不引章据点来驳斥我,却把道理说得如此浅白。”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让墨涵感觉窒息,这个人怎么这样张狂,这千钧一发之际还同她磨嘴皮子。其实,其实他很像她,不是么?只是她现在心里揣着另一件事,没心情与他周旋。
“除了去宜兴,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我会——”
墨涵笑容发涩,也就这个人才有闲情在父亲病榻外与自己说笑吧,久病床前果然是没有孝子的。
胤禛岂会不知她的意思:“按照你所说的命盘之理,我与皇阿玛的父子缘分是早定下的,与你却是个意外。你们同样要离开我,岂不是一样难舍?你且说有何心愿!”他那副大气实在也配做这天下的主。
“我早不是发梦的小姑娘,天上星星对我已没有吸引力。”她心底想着她的那抹湖水蓝,蓝色,英语中的blue亦有寒冷之意,blue moon,她喜欢在井底只见那一片天,守候她的冷月。
胤禛还想与她争辩,却听里间咳嗽声起,康熙又醒转过来。墨涵看看挂钟,已是未时!又有太医挑帘子入内,帘外的天恰午后却是一片昏黄,雪花翻飞,寒风灌入,她情不自禁走过去,茫然望向天际,步子迈了出去。墨涵在屋檐下伸出手臂,摊开手掌去接那飞舞的雪花,只是,她的手掌还带热度,雪迅速在掌心融化,一旦雪水湿手,风吹来便有刺骨的冷。她喃喃自语:“绛雪轩的海棠——”
她的手被拉回,透过眼里的雾气看去,是胤禛带着怒火的双眼,他厉声呵斥道:“他救过你的命,我也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