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洪涛把腾空技术科储藏室的任务安排给厂办之后,又对耿志扬道:“你来得正好。今天指导二硝安装的约翰国工程师们要来,一会儿你跟我一块儿出席见面会。” 二硝项目由于是购买的国外二手设备,因此合同里约定卖方要派出必要的技术人员来华指导设备安装。 虽然二硝项目的设备和管道安装工作已经进行了两个多月,但由于对方提供的图纸资料跟现场有很多不一致的地方,因此安装时遇到了不少难以解决的问题,急需要外方工程技术人员前来答疑解惑。 耿志扬在前世接触过五大洲诸多国家的工程技术人员,所以对外国人并不感到稀奇和畏惧,当即答应道:“好啊!正好学习学习。” 由于二硝项目是由省进出口公司负责出面联系的,因此约翰国公司派来的技术服务人员由他们派人派车从首都机场接到了氮肥厂。 上午九点多钟,载有外国技术人员的丰田面包车呼啸着驶进了氮肥厂。田连营一扫昨日的落魄和阴霾,穿着一身藏蓝色笔挺西装,喜气洋洋的带着周庆铎、董鸿运等人恭候在办公楼前热情迎接。 耿志扬站在大会议室窗前,居高临下冷眼旁观田连营等人在几个外国技术人员面前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可怜模样,心中暗自鄙夷道:“大清的辫子已经剪了八十多年了,但在有些人心里却仍然舍不得摘了去。” 田连营等人引着外方人员来到楼上的大会议室,分宾主落座后各自对双方成员进行了简短介绍。 约翰国公司派来的技术服务人员一行五人,为首的是一位身形消瘦的工艺工程师,名叫罗伯茨。其余四个人都是标准的高大肥壮白人体型,根据介绍全部是各专业的一线操作工人,并不是国内意义上的工程技术人员。 罗伯茨大约四十多岁,戴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始终保持着沉稳冷静,完全没有寻常白人外向浮夸的多变表情。 见面会先由田连营代表氮肥厂煞有其事地念了一篇冗长繁杂的正式欢迎词,听的耿志扬精神萎顿昏昏欲睡。 轮到罗伯茨发言时,他只是说他们会在合同约定的范围内履行他们的职责,超出合同规定以外的东西就只能说sorry了。 “这个萝卜丝还挺有原则。”卢洪涛小声对身旁的耿志扬道:“他在咱这儿一小时就要给老外三百二十块。一天八小时就得有差不多两千五百多块钱。这要是呆的时间长了,任谁也受不了。” “不对啊!”耿志扬诧异道:“咱买他们的装置,他们有义务提供必要的技术服务,怎么还能要钱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卢洪涛嘲讽道:“田连营签的合同,谁知道他当时怎么考虑的。” 双方寒暄完后,接下来就进入了实质性的交流环节。设计院现场代表和安装公司、监理公司先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罗伯茨一行人逐个问题作了尽可能详尽的回答。 旁听的耿志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关键性的大问题:省进出口公司帮氮肥厂请来的女翻译冯雁并不具备化工专业知识。换句话说她不是一个工程专业翻译人员,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英语翻译。 普通翻译和专业翻译之间的区别主要是在一些专业词汇甚至专业语句上理解不同。因为很多英文词汇是具有多种意思的,具体是哪个意思需要看所处的语境。 而专业翻译从事的工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决定着工程项目实施的成功与否,因此遇到问题绝不能胡乱猜测,必须时刻保持翻译的严谨。 比如说单词spring,日常生活中主要意思是“春天”或者“泉水”,但是在化工、热电和机械专业上,它的意思是“弹簧”。 再比如单词drum,平时的意思是鼓,就是咱们敲锣打鼓的那个鼓。但是一旦用在化工或者热电工程上,它的意思就变成了重要设备“汽包”。 所以为了防止本专业学生闹出笑话,工科院校的每个专业都开设有适合的专业英语课程。甚至有的工科院校在外语系还专门开设有科技英语专业,培养出来的科英翻译可以通吃各个工科专业。 而省进出口公司请来的只是一个普通翻译,因此在很多专业词汇和语句理解上面错的离谱。她在那里自顾自说了半天,国内外双方却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一个个大眼瞪小眼不知所以。 当罗伯茨说到一个词“瓦啊偶”时,女翻译冯雁跟他比划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眼瞅着罗伯茨郁闷地就要暴走,耿志扬适时提醒道:“他说的是控制阀门的意思。” 冯雁扭过头来一脸的不屑道:“阀门是valve,不是什么瓦啊偶。” 耿志扬无奈地笑了笑,拿起笔来在纸上写下valve这个单词,然后走到罗伯茨跟前一亮道:“Is_it?” 罗伯茨见到纸上写的valve登时喜出望外,指着上面的单词道:“Yes!_That,s_it!_Control_valve!”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