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咋老睡觉呢?你不老说官兵平等吗?你也该值值班啦。”
“嗯,你这小兔崽子,敢跟老子讲平等了,官兵平等这不假,可也有个区别对待。比如说老子能娶媳妇,你敢娶吗?怎么没话啦?你得先熬个‘268团’才能考虑媳妇的问题。所以嘛,你这叫绝对平均主义,毛主席早就批评过。咦,你小子咋这么贫嘴?给老子好好值班,出了问题看老子不捶你。”
他用大衣蒙上头迷迷糊糊睡去,恍惚间妻子那美丽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两人之间似乎总有一层淡淡的薄雾,既朦胧又遥远。妻子温软细腻的肌肤使他浑身充满了激情,犹如鼓满风的船帆,妻子如娇似嗔,呢喃细语,柔情似水。他沉醉在一片温馨的氛围中,仿佛沉入温暖的海洋。他抚摸着妻子的脸庞,突然发现,竟是满脸的泪水……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冲锋枪点射声将李云龙从温柔乡中惊醒。
他掀开大衣抓住冲锋枪一跃而起,脚还没有落地,哗啦一声,保险盖打开,子弹上膛,人已蹿到守车门口。他一手持枪,另一只手攥着两支不知何时从弹袋中掏出的备用弹夹,这一气呵成的动作快得像旋风,惊得小陈目瞪口呆。好个静若处子,动如脱兔,他算是开了眼,什么叫久经沙场的老兵。张班长从车顶探出头向李云龙报告:“倒数第二节车厢和第三节车厢之间接合部蹿上两个人正在摘连接挂钩,看样子是想使尾部守车脱钩,幸亏被车顶哨兵发现,一个点射就把那两个家伙打下车去了。首长,要不是您重新布置车顶哨,咱们全在守车上被甩掉了。”
李云龙冷笑一声:“别忙,好戏还没开场呢。他们的目的是搞弹药车,摘守车是为了隔断我们对整个列车的控制。敌人的主要兵力肯定布置在前边。哼,玩儿这招他们还嫩了点儿……”话音没落,列车突然拉了紧急制动,车轮和铁轨之间剧烈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列车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还在向前继续滑动着。小陈一下子被甩到守车的前部,而早有防备的李云龙一把抓住扶手纹丝不动,他大吼一声:“准备战斗!”列车还没停稳,枪声便爆豆般响起。
加固守车的5毫米厚钢板被密集的弹雨打得火星乱溅,小陈抱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冲窗外就是一梭子,车顶上的战士们也用冲锋枪开火了,夜色中车上车下曳光弹像一串串火流星来回乱窜,晃得人眼花缭乱。李云龙看看窗外,月光下的能见度只有二三十米,再远就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火了,照小陈屁股就是一脚骂道:“你他娘的瞎打什么?见着敌人了吗?”小陈停止了射击。张班长在车顶报告:“车头传过话来,前边的铁轨被扒掉了,只能固守待援了。按照您的命令,送信的战士已经出发了。”
李云龙侧身站在窗口,注视着窗外,一边下命令:“告诉你的战士,见到敌人再开火。少用连发,多用单发或点射,敌人多了就用手榴弹。看不见敌人就静等着,敌人火力再猛也别理他。他娘的,等打完仗老子要收拾一下你们的连长,这个笨蛋是怎么训练的兵?用起子弹来个个都像财主?抗战那会儿老子的团也算主力了,每人才合五发子弹,照样敢打攻坚战。哪像你们这些败家子,连敌人的面还没见着呢,两梭子子弹都他娘的打出去啦。”正说着,李云龙发现30米外有些黑乎乎的人影,呈散兵线状猫着腰向守车扑来,他抬枪一个三发短点射,“嗒、嗒、嗒……”两个人影应声栽倒,引得对方一阵弹雨回击。
小陈兴奋地说:“师长,好枪法!怎么连瞄都不瞄?”李云龙不答话,又猛地从窗侧隐蔽处蹿到窗正面,抬枪又是四个单发射击,小陈眼看着又是四个人影栽倒了。李云龙又是一闪身蹿到窗户另一侧,枪口朝天,手扣扳机作出等待出击姿势,他嘴里还说着:“神枪手分为两种:一种用眼睛瞄准,三点成一线,大拇指与食指合力击发,规规矩矩,一点儿马虎不得,这种方式能打得很准,缺点是无法迅速捕捉目标,必须要构成瞄准线后才能击发,这叫靶场上的神枪手,实战就不行了……”他说着又一闪身,这次用的是长点射,枪口跳动着喷出火舌,火力呈扇面扫过去,四五个人影仰面栽倒。他接着讲:“另一种神枪手是凭感觉打,不下死力气练,什么枪口挂砖呀,空枪练瞄准呀,没用,你要是个笨蛋,怎么练也没有用,真正的神枪手是战场上用子弹喂出来的。打得多了,感觉就有了,眼到手就到,抬枪就有,弹弹咬肉,这就叫神枪手。”
他似乎在讲授射击课,为了论证他的理论,他不停变换着射击方式,单发、连发、点射,令人眼花缭乱地交替使用,30米能见度之内,没人能冲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