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大佐也顾不得保持什么长官形像,毫不犹豫地踉跄爬起来,向后方临时指挥所后面跑去,对于八路的火炮能力他早就领教过,一旦瞅准了就是往死里打,再不赶紧离开这里,恐怕就会葬身于炮火中,那一切功与名都将离他而去,作为一个日军高级将领,也不能傻乎乎的被一炮炸得尸骨无存。
段贵山见状也是大惊,紧紧跟住安西大佐,寻找着一处安全的地方躲避这该死的炮击。
“爹!”段诚惊恐的大喊,炮弹的威慑力更甚于杀伤力,人在炸起的火球面前就像是纸人一样轻易被撕碎,在杀伤半径内的伤亡者惨状让人不忍再看。
“阿诚!跟上!”段贵山只顾得回头冲着儿子喊了一声,其他的人,在生死由命面前,就再也管不了了。
吱!~
当第三发炮弹的夺命啸音响起时,安西大佐脸色一变,非常非常不凑巧,这啸音正是冲着他的位置而来,凭着行伍多年的经验,所能给他的反应时间仅有两三秒,而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炮弹的杀伤半径,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八嘎!”安西大佐的目光移到了跟在身后的特务大队长段贵山,咬了咬牙,脸上露出凶狞之色,突然伸手抓住段贵山,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对着炮弹飞来的方向,猛地将段贵山的身体挡在身前。
几乎与此同时,一团火球仅离着安西大佐十来步的地方炸起,又是冲击波和弹片啸叫着扩散开来。
被安西大佐拉在身前做肉盾的段贵山猛地一震,瞪大了双眼,嘴张地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安西大人的绝情,却如何努力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炮弹的冲击波震得安西大佐直发蒙,抵着段贵山的身体连退了好几步,两人贴在一起摔倒在地上,安西大佐狠狠心咬破了舌尖,才保持住自己一丝清醒,饶是如此,安西大佐在短时间内也是眼冒金星,双耳间轰鸣地听不到声音。
“做得很好,段君,皇军是不会忘记你的功劳。”安西大佐推开压在自己身上当肉盾的段贵山,毫发无损地站起身,像丢掉一件失去使用价值的物品般的不在乎,没有任何怜悯和迟疑,安西大佐在卫兵们的护送下,向炮火射程之外转移。
在安西大佐眼里,这些猪狗不如的中国人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失去利用价值后可以直接丢掉,就连反对日本,与皇军抗争的中国人也看不起这些家伙,只不过是一条狗罢了。
如果再傻站在这里,恐怕又要吃上一发炮弹,没必要再关心这个家伙的死活,他已经为皇军奉献了自己的价值,是的,至少救了一条大佐的命,已足够让他感到荣耀了。
“爹!爹!”段诚哭嚎着扑到了段贵山面前,看到安西大佐将父亲拉到身前挡炮弹时,他愤怒地想冲上去跟这该死的日军旅团长拼命,可是父亲的几个手下死死的拖住他,附近都是日本士兵,若是段诚惹怒了日本人,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他们这些特务恐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段诚看见自己的父亲背上的衣服被撕烂,已以被血水浸透,他完全将附近随时有可能落下的炮弹彻底无视,哭着将自己的父亲身体放平。
已经失去了血色,显得苍白的段贵山躺在自己儿子的身前,看到儿子,眼中忽然有一了丝神彩,竭力地张了张嘴,虚弱地道:“儿子啊!爹不行了!别管爹了!快逃命去吧!”
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以段贵山的伤势已是无可挽回,就算华佗再世也是回天乏力。
“不不,爹,你会好起来的,医生会救活你的。”段诚拼命摇着头否认着父亲已经伤重不治的事实,泪水撒落在被硝烟熏染过的土地上,绽起一朵朵混合着尘与水的小球。
段诚紧紧拉住自己父亲被血染地脏污不堪的手,正因为曾经见过许多人在自己眼前死亡,他想让父亲能够清楚感觉到儿子就在身边。
对于段诚而言,段贵山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是个好吃懒做,又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败家子,从段诚生下来起就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爷爷奶奶被气死,母亲自尽,段诚从小就没有尝过什么是父爱,自打记事起,他就是吃着百家饭,与野狗争食长大,正当他自以为再也活不下去的时候,七岁那年因为与小王保打了一架,因而幸运地被红军拣去,受同志和战友们的照顾慢慢长大。
一次偶然被俘,他却遇上了自己的父亲,也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自打被引诱犯下了第一件不可饶恕的罪孽后,段诚知道,自己这一步踏出,就再也没可能回头,也许某一天,被自己曾经最亲爱的王保大哥一枪爆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