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柔軟的蒲團緩衝,膝蓋仍有些微微的發麻。
室內有一種乾燥的木質香氣,混著夜雨潛入的清寒,漸漸衍生出一種難言的躁意?,縈繞在她的鼻息間,讓人有種恍若置身於潮濕夏夜裡的錯覺。
鍾黎不由?屏住了呼吸,抬頭,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冰冷的手指就這?樣搭在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鍾黎不免就有些冷,顫了顫。
「冷?」他目光落在她濕了的鞋面上,讓人去給她拿一雙新鞋。
鍾黎也沒反駁,也不規矩坐著,曲著膝蓋隨意?歪在裡間。
容凌回頭看她一眼,她雙手攏著膝蓋,肩膀縮著,是一個防衛的姿勢。烏黑的頭髮被細雨沾濕了,有幾綹貼在額前,看上去格外狼狽,一雙眸子?卻是清亮,細瘦的手指繃得很緊地握著。
就那?樣半垂著頭倔強地坐在那?邊,一言不發。
「還跟我置氣?」半晌,他問她。
第25章 嬌養
這個問題鍾黎沒有辦法回答, 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是掉入了他的陷阱。
若是真不想搭理他,她?就該牢牢閉緊嘴巴,不給他一個眼神。但是事實上, 他開口服軟的時候她一顆心已經軟了, 酥了,心裡的天平早就傾斜。
他又附耳說:「我那天情緒不好,我的不是。但是,你也要體諒我的難處, 以後做事警醒一點?。」
她?沒吭聲, 耳邊俱是他溫熱的呼吸, 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將她?牢牢困在其中。
她?已是籠中困獸, 無處逃脫,只等緩緩窒息的那一刻。
容凌本就喝了點?酒,血液僨張, 難以舒解, 此刻她?距離他如此之近, 潔白細膩的頸子如上好的羊脂玉, 引人探拂。
他撥開她?一側發?絲, 低頭?輕柔地吻了吻她?的臉頰。無限好文,盡在
鍾黎聞到他唇齒間的酒氣,皺了下眉, 縮到了一邊:「你喝酒了?」
瞥到她?眼底毫不掩飾的嫌惡之色,他好笑地往後一靠:「男人哪有不喝酒的?」
「臭死了!喝過酒別碰我!」她?一點?兒面子不給他。
他的心情反而格外好。
鍾黎看他疏懶地撐在那邊無聲地笑,心裡就有說不清的鬱結之氣。?
可她?也不能撲上去不讓他笑。
別說她?不能不讓他笑, 她?在他這兒, 一點?兒話語權沒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窗外忽的灌進一陣冷風, 激起了她?身上一層雞皮疙瘩,她?莫名覺得很冷,四?肢百骸都?像是浸在冰窖里似的,說不出的陰寒刺骨。
訥訥的,再也說不出什麼?。
容凌發?現了她?的異樣,緩緩收起了笑容,語氣是平靜和氣的:「我們別吵架了,挺沒意思的。」
「我沒跟你吵架。」她?垂著頭?,鴉羽似的的眼睫輕顫,「是你不待見我。」
「我怎麼?不待見你了?」他都?笑了。
「你讓我滾。」她?的聲音有些艱澀。
分明那天的事兒已經不記得了,可他當時的眼神、當時的話卻好像特別清晰,仿佛一記記耳光,狠狠抽在她?臉上。那些原本她?極力?想要粉飾的東西,一股腦兒都?冒了出來,赤裸裸而直白地擺在她?面前,連無聲的空氣都?好像在嘲笑她?,說「你不配」。
「都?說了那是氣話。」見她?仍是垂著頭?不說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似的,他無來由的挫敗,聲音也沙啞了幾分,「對不起。」
如果被?熟悉的人看到,肯定?會笑掉大牙。
他跟他爸槓上的時候都?不會低頭?。
她?看著柔軟可欺的樣子,卻讓他無可奈何。
原本的情熱也不覺褪去了,他抱著她?,就只是那樣抱著她?,不知是在安慰她?還是在安慰自己?。
-
鍾黎和容凌和好了,之後兩人都?沒有提那次的事情。
不過不代表她?就忘記了,那在她?心裡,到底還是種下一根刺。
她?生日那天,他在長安俱樂部設宴,邀了幾個發?小?來給她?慶生,又以她?的名義成立了一個基金會,第一年就資助了上百所學?校,給東南貧苦山區的孩子提供更多的學?習機會。
飯桌上,徐靳笑得前仰後合,說他為了博紅顏一笑,真是下血本了,容小?五竟然還做起慈善來了。
「這麼?多好吃的堵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