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慰了好一會?兒,扶著她出來,一眼瞥見坐在?門口抽菸的聞弘政。
她和他只有過兩面之緣,算不上熟悉,但印象里這人還是挺豁達斯文的,沒想到能幹出這麼禽獸的事兒。
雖然他事後解釋說是自己喝多?了,鍾黎覺得這完全一派胡言。
就算是編謊話,他也不願意編個像樣的。
但那天她實在?沒時間跟他吵架,先把姜雪兒送去了醫院,又打電話給容凌。
都凌晨了,他接完了這通電話沉吟了會?兒告訴她,他會?幫忙解決的,讓她不要去找聞弘政。
鍾黎當時心挺亂的,又氣?憤又悲哀,但還是應承下來。
她本能地信任他。
然而事實上,姓聞的一點事兒沒有,她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仍然意氣?風發,和容凌有說有笑地從包間裡出來。
走廊里舖著一條紅色的地毯,人踩在?上面好像陷入一片暗沉的泥沼中?。
鍾黎隔著這條地毯望著談笑的他們,好像楚漢河界。
頭頂的燈光也是暗沉的,像浸入暗紅色的酒液里,在?她面前緩緩旋轉起來,化?為一個扭曲的旋渦。
仿佛要把她吸進去、吞噬殆盡。
容凌不經意回頭就看見了她,臉上的笑容滯了下,倒也沒有什麼別的表情,只皺了下眉對一旁的人說了什麼。
似乎察覺到她炯炯的目光,聞弘政點菸的手停了,朝這邊望來。
可仍是笑著的,還是那副旁若無人的神態。
鍾黎總感覺他的笑容裡帶著某種輕蔑。
她那一刻手腳僵硬,像是有血液衝到頭頂上,有那麼會?兒就想才衝上去給他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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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處,鍾黎沉默地去了洗手間,水龍頭嘩嘩開著。
她不厭其煩洗著手,拼命地搓著,像是要洗掉什麼髒東西?似的。
「好了,別洗了。」幾分鐘後,容凌從外面擰著門進來,沉著臉關掉了水龍頭。
鍾黎不理他,兀自去開。
手被?他突兀地攥住。
卻像是刺激到了她心裡那根緊繃的弦似的,她猛地甩開了他:「你別碰我!」
那一刻,浴室里的時間好像靜止了,安靜得不可思議。
她垂著頭,胸腔在?不斷起伏,胃裡一陣陣翻湧。
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被?背刺的荒誕感。
她過去對他所?有的信任歷歷在?目,如今卻好像一記記耳光狠狠扇回她臉上,讓她覺得羞恥,覺得無地自容。
過了會?兒,容凌才開口:「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有些事兒,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再說了,就算真去告你那朋友也告不贏,沒人證沒物證,她大半夜跑去別的男人家裡。別人怎麼想?沒準還是價格沒談攏倒打一耙呢。」
鍾黎本不想搭理他,聽到這裡才忍無可忍:「姜雪兒不是那樣的人!」
「你認識她才多?久?你們不過是室友而已。你能確定?她說的就是實話?你知不知道什麼叫人心險惡?鍾黎,你還嫩著呢。」他漠然又譏誚的神情忽然讓鍾黎覺得無比陌生。
她真的有種和他無話可說的感覺。
整個胸腔好像都被?什麼堵住了,澀澀的,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直到她又聽到他用一種平靜到近乎冷漠的口吻說「我跟聞弘政談過了,他願意補償給你那朋友一筆錢,這事兒就過了,這樣對大家都好」時,她實在?是忍無可忍,氣?得都在?發抖。
其實她多?少也能明白,就憑顧家和聞家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得罪聞弘政,但他的態度,實在?是讓她寒心。那一刻,鍾黎真覺得如果不是那些因果,她和姜雪兒在?他心裡其實都是同一種人,是死?了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那一類。
鍾黎真切地感受到一種從腳底升起的寒意。
緩緩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不止是一種悲涼,還有一種認清現實的無力感。
感謝他切身地給她上了一課。也讓鍾黎漸漸認識到,他們這個圈子裡的某些近乎殘酷的規則。
他、徐靳,其實是同一類人,感情是真的,但永遠有取捨,有些事兒會?做,有些不會?,永遠是利字當頭。
就像她不久後問徐靳,他只是笑著沉吟了會?兒,然後坦蕩地說,如果他是容凌,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會?管這檔子事兒。
他還說,容小五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