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烏眉長眼,有些蒼白的膚色,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得多,往往讓人忘記他的真實年齡。
他望著她的目光也是一如既往地溫潤而堅定,篤篤的,看著她的時候,仿佛四周的所有人都不復存在,隱隱含著笑意。
一如初見時那樣。
可後來這種目光化為毒蛇的信子,讓她在午夜夢回時仍會驚醒。
其實那天她有不少話想跟他說,可惜那樣的場合併不適合。
葬禮結束後,她回了一趟香山,原本想要收拾一下自己的舊物,還沒跨入院門已經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昨夜一場寒雨,院子裡落花拂地,腳踩在地上稍有不慎就會陷入鬆軟的泥土中。
她索性停下腳步,隔著幾步遠和他漠然對視,也省得自己落入更難堪的境地。
程家在和房家的爭鬥中落於下風,雖現在兩家休戰,局勢也擺在那邊。
不過他也沒撈到什麼好處。
聽說因為趙家事件,方益明大發雷霆,宴客時將一個茶盞擲出,直接砸在他的額頭,流了很多血。
那天圈子裡不少人都去了,都看到了這一幕。
若是她,遭此奇恥大辱也不能鎮定自若,只有房建章,事後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活躍在各個圈子裡,他似乎也並不在意別人看他的目光。
其實程京華有一點很佩服他,無論處於什麼樣的逆境中他仍能力爭上遊,永遠也不會放棄。
她剛認識他那會兒,他剛剛被接回房家,也不得方益明重用。
他們是老同學,相識於微末,也曾是最真摯的愛人,可惜後來還是走向陌路。
除了剪不斷理還亂的家族恩怨,兩人性格也不適合在一起。
那天她在庭院裡的石桌前招待他,問他的來意。
她不相信她會無緣無故來找自己敘舊。
他們都不是這麼無聊的人。
半晌,他斂了笑意,將煙戳滅在菸灰缸里:「我想跟你談談合作的事情。」
「你把我逼到這個境地,我還有這個價值嗎?」她稀奇地說。
她生得一副清冷威嚴的面孔,雖秀麗威懾更甚,盯著一個人時,眸光清亮攝人,讓人莫敢逼視。
房建章的神色卻很平淡:「你現在是程家唯一說得上話的人,怎麼會沒有?你舅舅那個廢物,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其實你應該感謝我,現在程家再沒有人能跟你作對了。」
程京華只覺得有股血氣湧上喉嚨,十指一根根收緊。
她緊緊盯著他:「你害死我父親叔伯,還要我感謝你?」
「房建章,在你眼裡,利益是永遠高於一切的嗎?」
不是聽不出她話語裡的諷刺,房建章卻只是淺淺一笑:「這是對你、對我都極有好處的事情,你考慮一下。」
程京華幾乎要笑場:「我要是跟你合作,程家人會怎麼說我?那些不服我的人,又會怎麼聯合起來反對我?你這招又狠又毒,可惜我不會上當。」
他看著她的眸光依然溫和,語調平靜:「京華,別把我想的那麼壞,你始終是我最親最愛的人。」
「最親最愛?」她好像聽見了一個笑話,「所以你害死我父親叔伯,害死知南?」
她心裡的冷意如潮水般蔓延,似乎是難以克制地握緊了拳頭。
指骨繃得發白。
她目光如箭矢般落他臉上,卻也只得他漠然的對視。
他並無愧色,神情自若,甚至眼底有些許嘲諷,略一挑眉反問她:「難道他不該死嗎?」
「他破壞離間我們的感情,裝柔弱、裝善良博得你的同情。」
「他配嗎?他除了拖累你沒有任何價值,一個大男人半夜生病了還要你去給他打電話叫醫生、照顧他……」
有些話埋在心裡很多年,他現在算是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當年如果不是堯知南,他們的關係不會破裂得那麼快。
程京華望著他,看著他身上漸漸縈繞著的那股陰鷙冷漠的氣息,只覺得心裡寒涼,一寸一寸涼透心房。
「所以你要殺了他?他只是一個孩子。」她望著他陰影里的臉,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
印象里他好像還是年少時那個光風霽雨、有些清瘦沉默的少年,轉眼間就變得讓她不認識了。
兩人都是強硬的性格,家族的壓力、重重的誤會終究讓他們走向陌路。
他曾挽回過,被她拒絕,後來有一次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