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偏僻的三灶镇终于又有了人烟气。
一些对昨夜动静有所耳闻的百姓,纷纷聚到了一块,暗暗讨论起昨夜的事情。
“有没有发现,镇子一大股血腥味!”
“可不是!昨夜我还听见外边传来刀枪声,还有东厂的太监巡逻!”
“本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不料被赶回了家里!”
此时,又有吃瓜群众匆匆来到大树底下,加入了众人的闲聊。
“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镇南的许府被抄了!许员外也被带走了!”
“真的假的?许员外年轻时不是进士及第吗?在官场上也有些关系,怎么就被带走了?”
“你们有所不知!这许员外的妇人,竟在暗地下供奉什么天理会的神女!”
“啊?是那个传闻中以婴孩练功的天理会吗?这么说这些年失踪的婴孩,都与这许夫人有关?”
“真想不到是他们啊!简直为富不仁!”
“罪大恶极,该死!”
一时间,众怒雷霆。
如今许家被抄,总算是为镇子除去一大害。
另一边,陈向北来到了一家茶楼,正精精有味地品尝着早茶。
石三来到了跟前,跟他汇报起昨夜的行动。
经过多个据点的排查,一共揪出了五百名天理会会中,且过去数年间,一共失踪的婴孩一千余宗,全与这些妖人相关。
此外,还救出了数十个即将成为祭品的婴儿,已经将消息发散出去,让丢失婴儿的父母前来认领。
闻言,陈向北怒不可遏,筷子啪地摔在了地上,断成了四截。
“岂有此理,天子脚下,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各地的衙门竟然视若不见,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石三叹了口气道:“陈执事,你有所不知,这天理教在京师偏郊扎根颇深,就连一些官宦家族成员,也是他们的会众,所以他们的后台不是一般的硬?”
“硬?再硬赢得过咱东厂吗?”
陈向北忿忿不平道:“京师偏郊的治安向来由皇城司负责,难道这群饭桶一点都不知情?”
石三无奈地摇头道:“按理说应该是知道的,可皇城司那群家伙,向来唯利是图利欲熏心,又怎会管一群贱民的生死?”
说着,石三的目光又沉了下来:“而且,京城偏郊的大部分土地,几乎都是那些官宦家族的私产,惯了左右逢源的皇城司,又怎可能去得罪他们?”
石三的言外之意不难理解。
在这大周,人分三六九等,上等人是人,下等人连人都算不上,他们的孩子死了就死了,根本不会有人去追查。
更何况在这医疗匮乏的年代,到处都是夭折的新生儿,一条婴儿的性命,没有那么重要。
反正作为社会最底层的贫苦百姓,大晚上基本没有什么去处,最常见的娱乐项目,就是关上门造人。
陈向北不禁大怒,脸上满是铁青之色,心口一阵闷痛。
从古至今,高低贵贱之分,如同一只牢笼,锁着不同阶级的人们!
有时候,一条人命,甚至还不如贵人家的一条狗值钱。
可惜他穿越过来是太监的身份,若有机会再穿一次,他定要成为俗世王朝的权柄者,让星星之火燎原万里,还这天下人人平等!
见陈向北脸色难看,石三便出言宽慰道:“陈执事,你也莫要难过,此次行动,我们虽未能将京师偏郊的天理会连根拔起,将他们的天理神女抓捕归案,但起码也重创了天理会的元气,短时间内他们断不敢死灰复燃,而这里的百姓也能安稳过日。”
“安稳度日?多久?一年?数载?还是十年?”
“这样的安稳能称作安稳吗?”
陈向北虽心有不甘,但也无能为力。
他很清楚,没有雷霆手段,不行菩萨心肠的道理。
贸贸然头铁,只会横生枝节。
如今,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不久后出世的大诰上。
闻言,石三暗暗叹息了一声,陷入了沉默。
年轻好啊,年轻气盛!可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后,就再难回到年轻的时候了啊!
陈向北平复了一下心绪,恢复了理智,毫无波澜。
“被捕的天理会人员,可有完整的名册?”
石三怔怔抬起了头,似乎对陈向北的心境变化很是诧异。
这么快就平复下来了,这位执事大人,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