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聞言也止住笑看向他。
沈桂舟心一悸,比劃的手懸在空中,過了好一會才繼續比劃:&ldo;瞞不過你們……我昨晚熬夜了,沒睡好。&rdo;
&ldo;哦~熬夜,熬夜做什麼啦?紀忱也是的,心理醫生也是醫生,這麼不節制……&rdo;
阿雅明顯誤會了,但他不打算解釋,解釋了就會把兩人牽扯進來,況且,他也累了。
所以沈桂舟只是笑笑。
&ldo;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倆也去吃飯了,&rdo;大藤說,&ldo;要找我們的話隨時打電話哈。&rdo;
沈桂舟點頭,電話沒一會就掛斷了。
整間公寓再一次陷入寂靜。
他把手機放了下來,手搭在沙發上,無力地握著手機,稍稍後靠,靠在沙發椅背上,看著窗外絕佳的觀景位,滿地的高樓大廈,放眼望去一片空曠。
但他一點也不覺得心曠神怡。
他好像有零件生鏽了,修不好了,輪盤卡住,扭也扭不開。
淅淅瀝瀝的,窗外下起小雨,雨點拍打在落地窗前,順著玻璃滑落,水痕遍布。
沈桂舟漠然地看著,隨性盯著其中一個雨點,眼眸順著滑落,手終於鬆了勁,&ldo;啪嗒&rdo;一聲,新手機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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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手機是林小宜借給他的,他身上沒多少零錢,按林小宜的話說,都是公司提前支付,不收利息,到時候還就好。
公寓安保好,新手機就不怎麼樣了,垃圾簡訊簡直多到不行,一點開那標著99+的紅點,彈出來各種信息。
&ldo;桂舟……我們能見一面嗎?&rdo;拉黑。
&ldo;你不欠我,是我欠你,是我混蛋。&rdo;拉黑。
&ldo;你回我一個字,一個標點符號也行,好不好?&rdo;拉黑。
拉黑。
拉黑。
拉黑。
拉黑一條,就會有幾百條跳出來,對面似乎永遠不會疲倦,蠶食著他的生命力,儘管間隔千百里之外,那份掐住喉嚨的窒息感仍舊曆歷在目,甚至有時候他只是坐著,就會覺得喉嚨被掐住,無論他怎麼弓腰咳嗽,都不減輕半分。
拉黑到最後,他指尖都疲倦了,點擊屏幕的手指緩慢了下來,信息還在跳,他卻不再點。
張佑年沒給他打電話,他不用直接地聽到張佑年的聲音,也不知道算不算張佑年的仁慈。
但他希望張佑年再仁慈一點,放過他,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不配同張佑年有交集,他也不想同張佑年有交集。
想至此,卻打不下字去。
沈桂舟作罷,緩慢將手機關機,丟在茶几上,準備再在沙發上躺會,就去洗澡,今晚也和昨晚一樣,早點上床,早點躺著,然後翻覆幾百來回,直到深夜才睡著。
想著,沈桂舟闔上眼。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都暗沉了,外頭的雨也大了起來,不再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拍打在落地窗上的雨滴嘈雜起來,沈桂舟捕捉不到單獨的雨滴,只有一條又一條河流般寬大的水痕,不停地將周圍的雨珠吞併。
沈桂舟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準備把杯子洗掉,拿衣服洗澡。
似是剛剛拉黑太多號碼,手指一瞬間使不上勁,玻璃杯從沈桂舟手中滑落,直直墜落地底,炸出晶瑩剔透的玻璃花。
碎片四處橫飛,滿地都是,沈桂舟有些懊惱地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認命地蹲下身子,拿過垃圾桶,將地上的碎片一點一點撿回去。
撿著撿著,腳腕突然覺得一陣火辣辣地疼,他低頭,只見左腳腳腕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碎玻璃劃了一道口子,沈桂舟撿碎片的手停住了。
他沉默地看著那道口子,伸出右手食指,眷戀似的撫過傷口,會痛,像燒著一樣。
淡然度過每一天,淡到沈桂舟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將屬於人的情緒都丟掉了,大家會哭會笑,有喜有悲,他好像沒有,既說不了話後,他又丟了&ldo;情緒&rdo;,仿佛在非常人的路上越走越遠,越走越遠,一回頭,大家都把他拋下了。
但此刻,發疼的傷口告訴他,他還會痛,他還是正常人。
可他沒來得及感受,疼痛轉瞬即逝地溜走了,沈桂舟一慌,右手在傷口上橫抓,鮮血從劃傷的傷口裡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