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單我會給你簽字,但是是要在你確定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之後,我才會給你簽字。」
許楒拎著成績單回了房間,他望著半柜子書發了怔,作為應試教育之下的勉強爬到獨木橋邊的平庸之人,從小沒什麼特別的熱愛,一柜子的書全是教材和作業本。房間裡甚至除了一個小時候玩過的魔方,基本上沒有什麼能讓許楒翻湧起關於喜歡的任何記憶。許楒是獨,他爸媽不太愛逼許楒學習,上小學的時候還是能夠很熟練地拿到百分,只是五六年級之後差距就漸漸顯現出來了,許楒不是很聰明的小孩,但也不笨,勉勉強強跟班學習,交著沒什麼特別深交情的朋友,平淡而孤單地長大。
許楒悶悶爬回床上,他掏出手機翻了翻,沒收到消息,段禾杋也沒有更新朋友圈。
他又慢吞吞把手機給鎖屏。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他的臉,五官單挑出來沒幾個好看的,湊在一起也只能算個舒服乖巧,倒也就只有一雙眼睛漂亮些,但常年被低落和沮喪充斥著,鼻側一顆小小的淚痣,雖說不難看,但總是稱不上好看的。
屏幕又被他掐開,鎖屏是上次出去秋遊偷拍的跟段禾杋的合影。
許楒心頭一動。
他對段禾杋熱烈而忠誠的喜歡,好像就是這十幾年來孤單匱乏的所有情感傾注。
他對付出愛意這件事情沒有半點經驗,所以碰到嚮往的人的時候,總是抑制不住滿腔真誠熱愛。
許楒笨拙而緩慢地追著光,念著愛。
那段禾杋以後想幹什麼?
這個有些官方的問題許楒自然是問不出口的,他已經在冗長的暗戀經歷中學會了很好地隱忍。
開家長會的時候學生們被帶到大禮堂開期中考試總結大會,天已經很冷了,空氣里飄著冰凍分子,站在台下的學生們縮著脖子,把手窩在口袋裡,就連掌聲都很稀疏。
校領導還是很會激勵人心的,一串串漂亮的數字報出來,台下的高三學生們都躍躍欲試,好像自己已經680直接上北大清華似的,渾身充滿幹勁。
這次總結大會的學生代表是隔壁班許槐安在台上發言,許楒對他印象還比較深,每次段禾杋去上晚自習的尖子生輔導的時候,都和他一起去的。許楒輕輕把目光落到了段禾杋身上,隔得不是很遠,所以能非常清楚的看出段禾杋被校服衣領壓住的一撮鬆軟的發,軟塌塌貼著後脖頸,被壓進領口。
好像周圍的任何聲音都已經被此刻定格,許楒輕輕在心頭勾勒出只有自己和段禾杋兩個人的磁場。
段禾杋側身,唇角微勾,默然不語。
許楒駐足,目光眷戀,緘默安靜。
忽的,這個磁場被段禾杋一個輕輕回頭打破,細小的聲音撬開隔閡,慢慢鑽進許楒的耳朵里,隨著段禾杋目光的聚集,一切冰冷的、疏遠的事物都開始被染上顏色。
段禾杋朝他輕輕招了招手,他喚道:「許楒。」
許楒輕輕放出一口白霧,稍微正了正後背,鑽了過去。
「這個給你。」
段禾杋遞給他一個小小的白色方塊狀的物體,許楒愣愣接過。
「我媽剛剛給我帶的,可以放兜里暖手。」
「你怎麼不給我呀?」岑歲歲故意問道。
「你沒有嗎?」段禾杋輕輕點了點她的頭,動作親昵。
「有,而且好多。」許楒艷羨的目光還沒從岑歲歲身上收回來,就被岑歲歲又塞了好大一把沒用過的暖手寶,「許楒,你別用他的,用我的。」
段禾杋難以理解,笑著問:「我的怎麼了?」
岑歲歲冷哼:「臭男人的東西。」
許楒忍不住跟他們一起彎了唇,悄悄把段禾杋給他的東西塞到掌心,口袋裡瞬間被暖和的溫度占滿,手再拿出來的時候,只感受到了一秒鐘的冰涼,就立馬給揣了回去。
他們四個一起回教室的時候家長會已經差不多結束了,有些家長還在教室門口等著學生回來,其中就有許楒的媽媽,許楒愣了愣,走過去,小聲叫了聲媽。
許楒媽媽拍了拍他的肩,問道:「冷不冷啊?」
段禾杋他們跟上來,跟許楒媽媽打了個照面,都乖乖站在原地,叫了聲阿姨好。
「你們好你們好,楒楒,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
許楒瞥了他們三個一眼,然後點了點頭:「是,是的。」
「你們好呀,楒楒都交這麼多朋友了呀,我還怕他一直到高中畢業都找不到一起說話的人呢。」許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