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想做的嗎?」姜珊似乎聽見了一個來自久遠過去的聲響,那是高一秋季學期的平安夜,兩個人留在這間房間裡進行著新生晚會最後的彩排,姜珊的節目是鋼琴獨奏,宋穎菲本可以不必留下來加練,身為主持人的她早已將所有的主持稿和節奏爛熟於心,但也許是節日的氛圍讓她覺得不該留下姜珊單獨一人,又或許是她被姜珊身上的某些特質吸引,人和人的相遇相知其實沒有多少邏輯可言,動物憑藉著氣味尋找夥伴,人類或許也有屬於自己的氣味。宋穎菲半倚在後排的窗邊,玩弄著窗沿上那層薄薄的積雪,突然開口道:
「你有什麼想做的嗎?」
姜珊的眼睛從樂譜上挪開,看向不遠處那個女孩的背影。
「哈哈哈我是跟你說呢」宋穎菲轉過身看著姜珊:「你有沒有特別想做的某件事?」
「比如說明天演出順利?」
「不,比這個更大一些的,類似於人生的終極夢想之類的。」
有的吧。曾幾何時???姜珊希望成為像母親一樣出色的法官或律師,但那些真的是屬於自己的夢想嗎,還是說人生在生命之初就做好了設定,自己只是按部就班的誤以為是夢想。
姜珊搖了搖頭,臉上浮現了無奈的笑容。
宋穎菲半蹲在地上,喚著姜珊過去看那片牆壁上一片斑駁的字跡,綠色和白色相間的牆皮上,歪歪扭扭的留下了一片歷經歲月的痕跡,有的是用碳素筆寫下的,有的是用不知什麼鋒利的物件刻下的,這些文字藏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裡,如果不是宋穎菲的提示很難被人發現。
「這間教室很久之前是前幾屆高三的自習室,你看看他們在牆上寫的這些誓言,夢想啊什麼的,幾乎都是關於高考的欸。」宋穎菲看著姜珊說道。
是啊,少有的幾條插科打諢的都感覺格格不入了起來。
「我們的人生是不是高考之後就結束了啊。」宋穎菲問道:「好像所有人都在說高中辛苦一點大學就好了,現在累一點以後就輕鬆了,當然是沒錯啦哈哈哈,但總有一種我的人生只能活到十八歲的錯覺。」
姜珊看著眼前這個自己還不太熟悉的女孩,感覺內心深處某個隱秘的角落被擊中了。
「所以你還沒回答我呢,你的終極目標是什麼呀」宋穎菲一邊笑著一邊掏出了一根黑色碳素筆,也寫在了牆皮上那些文字的後面,嘴裡念念有詞著:
「這是我的夢想,你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回憶像是結成了死結,已經拼湊不成具體的答案。
姜珊在這些片段里甦醒過來,才意識到宋穎菲將她叫來這間教室真正目的,如果一間空無一人的教室還能在哪藏著彼此都知道的線索,一定是在那片牆壁上。
但黑暗中,似乎有個人在虎視眈眈。
姜珊聽見了呼吸聲,即使在這個寒風呼嘯的房間裡,姜珊仍能聽見一個並不規律的呼吸聲,那聲音像是蟄伏在密林的惡狼,只差一個機會就會猛撲過來。
是小穎嗎?還是有其他人在跟蹤自己?
不管是誰選擇用這種方式傳遞信息,一定是不希望有第三人發現,但如此大費周章,想要傳遞的又是什麼呢?
那個聲音似乎越來越近,姜珊能感覺到不到十米的範圍內,還有一個人也等待著分享這份秘密。應該走嗎?還是直接喊出來?她此刻已經感覺不到寒冷,也許是腎上腺素的作用,她覺得臉上的皮膚如火燒般滾燙,她立在原地,腦海里計算著所有可能性,也許暫時不打草驚蛇暴露牆壁的位置才是最好的選擇。
姜珊回過頭,卻和一個男子的胸膛撞了滿懷,她驚恐的後退幾步才曉得是虛驚一場,白戈揉了揉胸口也隨即後退了幾步。
「你在這幹嘛呢?」白戈有些擔憂的問道。
姜珊有些驚魂未定,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四下里重新張望著。
「姜珊,看著我,你到底怎麼了?」
「你……你為什麼在這,跟蹤我了嗎?」
白戈一邊將手機的手電筒打開,一邊說道:「我很擔心你,害怕你再出什麼事情,所以跟著你過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現在能告訴我了嗎,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到處都在裝修。」
姜珊似乎這才從方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長舒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這個滿眼都是憂慮的男孩,無邊生出了諸多勇氣。
「我會全部都跟你講的。」姜珊說罷便走向了那扇打開的窗戶,那個回憶里泛黃模糊的夢想,終於再次清晰起來,坑窪不平的牆皮上,那段來自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