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一向低調,舒澄澄人雖然張揚,但在正事上一直很謹慎,如果說她最近得罪過誰,那也只有付寧,付寧現在自顧不暇,壓根沒空搞事,只能猜是同行競爭,
小林在給她發消息:「阿程和林岱都在準備辭職找下家。我們今年年終獎應該夠嗆了,他們要還房貸。」
舒澄澄讓小林拖著留人,她去報社找歐夏。
歐夏正下樓來取咖啡外賣,見到她就知道來意,搖搖頭,「幫不了,這次你真惹到人了,舒澄澄。」
舒澄澄抬腳搭上大樓前的石墩子,擋住歐夏的去路,「可你沒跟風發稿子。」
歐夏最大的優點就是有錢,以至於有些清高,「那是因為說你們洗錢的確實是空口白牙春秋筆法,我不樂意幹這種破事。」
歐夏所在的是個大社,就算她不干,也會有別人干,但直到現在還沒動靜,舒澄澄只能猜是條件還沒到位,還得談。
歐夏想把她推開,但舒澄澄位置卡得很巧妙,歐夏只能推她的膝蓋,但要是歐夏真推她的膝蓋,剛剪了短髮的歐夏看起來就會像個當街伸出鹹豬手的魅力油膩男。
舒澄澄昨晚頭痛了一夜,此刻有些困,眯著眼懶洋洋地笑,「歐老師,你好正直,我好喜歡你。歐老師,你告訴我是誰吧,好讓我去興風作浪,我要是搞出事,那不就是你的獨家?」
歐夏知道舒澄澄一直這麼缺德,但這次正缺到了歐夏心上,她有點操守,很不樂意見自己的公司變成營銷號,自己也在琢磨怎麼攪黃,舒澄澄來了,其實正好。
歐夏果斷指了個門,「他正在跟我領導談,十三樓。」
舒澄澄跟著取咖啡的人潮混進大樓,心底帶點火氣,在電梯裡火氣變得更加旺盛,她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以免一會衝動打人毀了容。
電梯到達十三樓,舒澄澄跟著歐夏的眼神走向辦公區,迎面碰上了大學導師譚俊銘。
舒澄澄當時跟譚俊銘鬧掰時腰板很硬,前幾天對付付寧和譚尊時下腳也狠,但眼下卻不好鬧騰,只能把譚俊銘當空氣。
但譚俊銘很周到,假惺惺伸出手,叫了聲「澄澄啊,你怎麼在這」,她也只好假惺惺伸手,「譚老師,我來聊個宣傳。您忙?您先走。」
她替譚俊銘按了電梯,打算讓他快點滾蛋。
師生二人站在電梯前,譚俊銘笑著拍了下她的肩,輕聲說:「老師教過你,吃虧是福,但澄澄你就是捨不得吃虧,大四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今年多大了,二十六了吧?二十六了你還沒想明白,你要原則幹什麼?原則能當飯吃?當年要是你把事認了,老師會讓你吃這個苦?前些天,要是你把影立項目放掉,你我還會有今天?」
舒澄澄目瞪口呆,沒想到還真能撞上造謠現場,更沒想到落井下石的就是自己的老師。
歐夏的領導跟著送出來,滿面笑容地把譚俊銘送進電梯,譚俊銘最後給舒澄澄留下一個微笑,「好好干。」
舒澄澄微笑點頭說「好的老師」,同時對著電梯比了個中指。
歐夏沒想到她出師未捷身先死,看得十分失望,不過她這一指頭很精彩,歐夏對她刮目相看,看完回去辦公。
舒澄澄也回千秋,越走越糟心。
最後她停在樓下,仰頭看,樓層上的「千秋」熠熠地發著光。
在譚俊銘手下實習時,她只是給李箬衡和譚尊打下手的,圖是畫了不少,但譚俊銘說實習生沒資格給項目署名,所有名單里都沒她的份,後來等到譚尊畫的圖紙惹出了安全事故,譚俊銘卻把她想起來了,連夜把她加進名單。
李箬衡發現端倪,也是這樣連夜把她喊起來。
舒澄澄第二天就交了辭職信,但譚俊銘不批,許諾她幫他背個鍋,他就推薦她去慕尼黑讀研,「你不是特別想去慕尼黑工大嗎?我知道你大二的時候沒去成,這次老師一定讓你去。」
舒澄澄是一度很想去慕尼黑工大,但更想乾淨體面地給職業生涯開場,而不是用這種破事當敲門磚。她還是遺傳到了一點舒磬東年輕時的酸腐清高。
譚俊銘跟她扯了一周皮,突然放棄了說服她。
舒澄澄終於辭職,回學校聽了八卦,才知道李箬衡那個當官的爸爸新近落了馬,家裡房子都被收了。
李箬衡昨天還是天之驕子,一畢業就上了最炙手可熱的項目,所有人點咖啡都讓他先點,公司招實習生叫他先挑,領導出差都要給他帶點伴手禮,開著路虎一日看盡長安花,現在卻已經是條人人都能搓圓搓扁的落水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