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霍川楊別靠近,繼續等。幾分鐘過去,月色輕輕隱入雲後,視野驟然陷入黑暗,他飛快地伸出手,從洞口揪出一隻狐狸。
剛成年的紅狐狸,通身一根雜毛都沒有,是整座山上最好看的一隻,舟舟很喜歡它。她餵過它幾次,最後起了想養的心思,前幾天,她再餵狐狸時,試著伸手撫摸狐狸的毛皮,霍止沒攔住,狐狸在舟舟手上咬掉一塊肉,逃之夭夭。
打獵這天的午夜,霍止把這隻沒有一點傷和彈孔的、活生生的狐狸裝進籠子,提著下山。
他凍了一夜,霍山楊估計他又要感冒,有些無奈,「舟舟要狐狸?胡鬧。霍山柳也不管管她?沒一點大人樣。她跟你撒嬌,你跟我說啊,我隨便買只貓給她就行了,何必非要弄這隻狐狸?」
霍止說:「它最漂亮,還會咬人。」
會咬人在他這裡是優點,人類虛偽,寵物也一樣,寵物貓狗見人就露肚皮討好,這隻狐狸卻敢於亮出牙齒,是誠實可愛的品質。
會咬人的狐狸被他提回家,用飢餓、懲罰、愛撫和新鮮的肉變成一隻乖巧愛笑通人性的大尾巴小貓,送給舟舟當聖誕禮物。
那年霍止七歲,第二年,舟舟死了,霍山柳腿斷了,人也瘋了。再也沒人理狐狸了,霍廷讓人放走它,可是它思念人類,又自己跑回來。沒人理它,它自己曬太陽打滾生病,在霍止去榕城讀書之前幾天,狐狸終於死了,死的時候還蜷在池塘邊曬太陽,姿態和貓一模一樣。
霍止會馴服漂亮的野獸,是種本能,但這件事並沒有給他愉快的回憶,所以他雖然一早就知道舒澄澄天生不馴,卻不打算在她身上費這種心力。可是舒澄澄今天大刀闊斧地在底線上鑿。
他得看見她跪下。
舒澄澄終於咽下了櫻桃醬,淡紅色的果汁從嘴角蜿蜒而下,漫過他的指節,然後滴到她的膝蓋上。
小男生看了眼她的腿,可能是想幫她把櫻桃汁抹掉。
舒澄澄看不了小男生的表情,終於澀聲服軟:「……霍止。」
全世界最悅耳的語言是漢語,漢語裡最悅耳的是舒澄澄叫霍止。
小男生還站在一邊,已經有半天沒人搭理,霍止轉了錢給他,「把門帶上。」
小男生摘下手套,輕輕關上房間門離開。
霍止彎腰把舒???澄澄的腿解開,抱起來往床上扔,舒澄澄掙扎著踹他,霍止捉住她的腳腕,「他走了,我接替他。你叫他來服務,應該不是為了叫他陪你通宵聊哲學。」
叫男公關是為了玩,結果他讓男公關把她玩了,舒澄澄都幾百年沒吃過這種虧了,等到手終於掙開了領帶,她立刻就翻臉,使勁一擦嘴,爬起來掛到霍止肩膀上扇他,接連扇了幾巴掌,咬牙切齒地罵:「你媽的,霍止,你敢跟我玩這個,怎麼不乾脆把他留下一起玩?」
霍止一心扯她的襯衫扣子,由著她抽,「我看你臉紅成這樣,應該是不好意思叫他留下,原來是想讓他留下?但你怎麼不說?你長了嘴連這個都說不出來?」
舒澄澄從來沒坦誠過,霍止竟然敢要求她長嘴,她聽得氣急敗壞,拿過東西就往他臉上抽,「死、死變態。」
霍止沒躲,只控制角度,避免充電線的金屬頭抽進眼睛,手指一顆顆解開她的紐扣,今天必須把她變態到手。
又聽到敲門聲響,還有人叫「姓舒的」,這次真是李箬衡。
舒澄澄醍醐灌頂,意識到自己終於等到了靠山,仗著自己還穿著襯衫,滾下床就往門口跑。
李箬衡剛出電梯,一眼看見個背書包的男生,起初沒注意,後來到了房間門口,才發現他是從舒澄澄房間裡出來的。
她在臨城人生地不熟,肯定不認識什么正經朋友,李箬衡在電梯外看見了小廣告,所以一瞬間就聯想到這人是從哪來的了。
舒澄澄不提自己以前的事,喬衿也不常對他提舒澄澄,他只聽過一些細枝末節,包括舒澄澄沒爹沒媽沒心沒肺,她沒人管,也沒人管得了,一向無法無天,發展到今天,越來越缺管教,以前她愛玩歸愛玩,可是從來都沒鬧得這麼過火,剛才那小孩也不知道干不乾淨,甚至都不知道成年沒有。
李箬衡一轉身就敲她的門,「姓舒的,你把門給我打開。」
他臉色陰沉,打算把舒澄澄臭罵一頓,或者開個思想道德法制建設會。
舒澄澄沒開門,他改用拳頭砸,「哐哐」砸了十幾下,隔壁的厲而川都眯瞪著眼出來,「怎麼了?」
李箬衡沒想到他也在這,忍住恨鐵不成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