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詠萄懷孕了,以老劉二十四孝的秉性,大概是不會答應跟她回江城了。
但詠萄說老劉是廢物。老劉在千秋乾的活好,人也好,沒人不喜歡他,公司里好多人的擇偶標準都是劉黛玉,只有詠萄會這麼說他。舒澄澄覺得老劉選太太的眼光比李箬衡選春聯的眼光都差,實在有點瞎了眼。
她該尊重他人命運,不要插手別人的家事,但昨晚她把詠萄推了,老劉也還是放心不下她,病急亂投醫地找霍止幫忙。這些年她見過待人最好的人就是老劉。哪怕沒有這一層,做事賣力專注的劉工也明顯是個寶貝,老劉上次住個院,千秋兵荒馬亂,整個亂套,她跑去工地摔爛了手機,還臨陣磨槍去東仕做闡述,結果被霍止拐進了東山客。
被拐進東山客,這算是唯一誤打誤撞的好事。舒澄澄善於安慰自己,想到這就心情好了點,往床上一躺,翹起二郎腿,流氓似的拍拍床,「霍老師,上來一起躺啊。」
霍止在床邊坐下削蘋果,「床很小,應該不夠你發揮。」
舒澄澄對他很失望,搖搖頭,「淫者見淫。我只是想跟霍老師近距離探討一下建築理念。」
「是嗎?你講。」
舒澄澄噎住了。霍止不相信她有什麼建築理念要探討,事實上她的確滿腦子都是霍老師的身子,可惜病房不是單人的,隔壁床的病人沒準什麼時候就會回來,不然她高低得親他兩口。
她翻身趴在床上,把下巴放在他膝蓋上,抬眼看他,「你戳穿我。」
她在跟他撒嬌,但明顯心不在焉,滿腦袋都是官司,加上發燒,臉色憔悴得像鬼,但笑得很好看,她這人不知死活,習慣了大病小災,壓根不當回事,天塌了都不妨礙她調戲雄性生物。
霍止推了下她的酒窩,「躺下。誰教的你這麼裝?」
舒澄澄順勢叼住他的手指頭,用小狗眼看他,「主人,你去開單人病房,或者我們回酒店,好不好?」
霍止看看手機,「今天周一。」
「周一怎麼了?」
「我陪你上班。你不是想要老劉回去嗎?」
說話間,老劉扶著詠萄走進病房,看見舒澄澄趴在床上,兩條細腿翹著,潔白的牙齒咬著霍止修長的手指頭,活脫脫一個女流氓。
詠萄大皺其眉,似乎覺得她影響市容,老劉雖然見慣了舒澄澄這樣,但畢竟這次對象是霍止,他只從詠萄那聽說霍止在榕城,昨晚還是斗膽請甲方去幫忙找舒澄澄,沒想到舒澄澄竟然斗膽到這種地步,老劉當下一臉驚異,仿佛當場撞破了鮮花被牛糞咬指頭。
都是成年人,裝起來都有模有樣,驚異過後,各干各的,老劉服務詠萄休息,霍止接著削蘋果,舒澄澄清清嗓子,坐起來裝模作樣翻報紙,看石油價格,看國際局勢,大聲抖開紙頁,「黛玉啊,上個月的工資獎金給你結了嗎?」
老劉說:「還沒有。」
舒澄澄嘩啦啦翻頁,「沒有就對了,你這是擅自離崗,怎麼給你結?這麼多年的兄弟,我不為難你,你跟我回去吃個散夥飯吧,不然李箬衡要讓法務起訴你。」
說來說去,她還是想把老劉忽悠回去,絞盡腦汁軟硬兼施,惡形惡狀的,像個黃世仁,樣子很好笑,霍止勾起唇角。
但是不管舒澄澄怎麼說,老劉還是堅決推辭,他這些年跟詠萄分隔兩地,劉詠臻都跟他不親了,況且詠萄又在孕期,他不能再撇下太太女兒。
反正老劉是不會走的,詠萄懶得聽舒澄澄做無用功,兀自出神。
她在公司發展空間有限,這次試圖投誠站隊,想替霍川柏辦事,好藉機調去蘇黎世,沒想到半路被老劉截了胡。雖然沒釀成大禍,但霍川柏這人錙銖必較,現在又正撞上他懷疑厲而川的當口,他看誰都是雙面人,今天詠萄在里請了個病假,被無數陰陽怪氣的眼睛盯上了,一半同事說她站隊沒站成,今天是沒臉見人,一半說她請假分明是去面試下家。這工作有點做不下去了。
詠萄想得心煩,一邊打電話給家政阿姨,用地道的廣東話囑咐劉詠臻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吃完飯要做哪門功課的哪一頁。
她囑咐得事無巨細,老劉拍拍她的手,提醒她扭頭看看,原來是霍止削好了蘋果,向她遞過來。
霍家的大明星親手給她削蘋果,雖然削得幾乎只剩下個核,但於情於理都應該受寵若驚。
詠萄掛斷電話,道了聲謝,霍止抽出濕巾擦手,「聽說詠副總是北方人,是在哪裡學的廣東話?」
「香港,」老劉見詠萄沉默,替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