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安得念經確實很好聽,他健談,再無趣的研究給他一講也很有意思,他講僱傭兵的 ptsd,還有產後抑鬱的媽媽把女兒當情敵掐死扔掉,舒澄澄也給他講施工時從牆裡挖出過小奶貓被肢解的屍體,以及有次拆隔斷時發現了偏癱老頭攢的一箱壯陽藥。
都市人各有各的怪異,家裡和心裡都是藏污納垢的地方,他們跨著行,竟然也能聊下去。也許是太久沒這麼閒散,聊著聊著,竟然她都睡著了,坐在地上腦袋靠住沙發,就夢見小奶貓和壯陽藥,然後夢見和霍止在看鐵達尼號,再然後還沒來得及夢到出海,就身體一輕,懸在空中。
她一下子睜開眼,聞安得正輕手輕腳抱著她,打橫抱,公主抱,胳膊真有勁。
她迷迷糊糊問:「……你怎麼不走?」
聞安得把她放在床上,讓她看自己的手,「因為你鹹豬手啊,舒總,你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原來她抓著聞安得的袖子不放,不過抓得也不緊,不至於想走走不了。她還沒醒,但也不糊塗,笑著問:「不是因為你得罪不起宿管阿姨嗎?」
「你還真說對了,」聞安得也笑了,「我來就是打算湊合一晚的,誰想到你也捨不得走,一起湊合吧。」
她又醒了,但聞安得困了,抱走枕頭去外面沙發上睡,舒澄澄又趴在床上打開筆記本,接著畫草圖。
清晨時,聞安得起床了,擠了兩套牙刷牙膏,給她一隻,自己刷著牙彎腰看她的成果,然後去食堂打包了雞蛋豆漿上來,接著一擼袖子拿過筆,在圖上標出自己想空出哪塊地方放健身器材。
她在上面做記錄,聞安得看她的黑眼圈,「你是又沒睡著?琢磨誰呢?」
她不想聊起霍止,點了根煙,不置可否,「琢磨你師弟,琢磨得睡不著,跟我說說你師弟。」
聞安得不深究,她要聽,他就跟她扯開聊,說起那個小師弟昨天上課時跟他看弗洛伊德和女病人的八卦,「這個女病人叫多娜,她有個鄰居叫 k 先生,k 先生猛烈地追求她,可能是由於 k 先生變態的占有欲,多娜對 k 先生感到恐懼又噁心,但矛盾的是,k 先生對她又有著強大的性吸引力。她嚴重失眠,知道自己病了,所以去找弗洛伊德。」
聞安得說到這,舒澄澄忍不住低下頭。
她知道自己有病。昨天是周五,她刻意不去東仕看材料,還跑到江大來,但霍止好像在她脖子上套了根無形的項圈,她在夢裡見到霍止,五臟六腑都疼。
聞安得大概看出她情緒低落,不過也沒問什麼。
燈泡突然閃爍起來,燈絲馬上就要燒斷,聞安得起身要去找個燈泡,舒澄澄突然抓住他的袖子。
聞安得怔了怔,最後沒動。
天光蒙蒙亮,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坐在地上,舒澄澄望著燈光閃爍里聞安得指間菸頭的一點火光,明滅如星,然後她又抽出來一支,沒找打火機,頂在聞安得的菸頭上點燃,低下頭吸了一口,幾乎像從他的菸嘴裡吸過去一口空氣。
小火星閃爍,煙點著了,舒澄澄也沒離開,很近地看著聞安得,發梢,眉眼,嘴唇,喉結。
安靜了半晌,舒澄澄突然把煙扔掉,牽住他的下巴,手指肚擦過年輕男生颳得乾乾淨淨藏著點小胡茬的下巴。
聞安得整個人都一怔,舒澄澄幾乎想算了,但下一秒鐘,聞安得猛地扔開自己的煙,扣住她的脖子吻上來。
聞安得很會接吻,不是侵略,也不是試探,溫度滾燙,力道也燙,可是氛圍剛剛好,不疼也不澀,微微的癢。舒澄澄差點都快忘了跟別人接吻是什麼感覺,原來不會窒息,還很纏綿。
舒澄澄吻著吻著就閉上眼,聞安得突然把她一推,起身去踹上大門,折返回來抱起她往床上扔。
老木床咯吱咯吱的,叫得急促又猛烈,舒澄澄太久沒這麼接過吻了,被聞安得壓著親,胸腔劇烈起伏,也快叫出聲,抓著他的 t 恤領口,嘶聲說:「慢、慢點!你慢點。」
聞安得沒想到她這就不行了,笑著一咬她的下唇,當作收尾,索性放開了她,但舒澄澄還揪著他不松,喘勻了氣,一欠身就咬在他喉結上。
聞安得一愣,「你……」
舒澄澄抹了抹嘴,「你門都關了。」
聞安得又看了她半天,舒澄澄臉上透著股魚死網破的惶急,好像個逃犯,但老房子裡時不時閃爍的破燈光,不管怎麼照都好浪漫,他一彎腰就又吻下去,這次吻在她鎖骨上,再往下,牙齒一叼就挑開她兩粒襯衫扣子,「我慢點,你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