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一鼻子味道開始,她決定像喬衿說的那樣,放過自己和霍止,不去糾結這個人天性里的灰色。
她自己也有不願意說出口的東西,誰又比誰乾淨呢?幾天前她還在僥倖,幸好霍止不知道她和盧斐的事。幸好幸好,幸好霍止是相信她的。
愛人不疑,這一點他比她強。是她在欺騙霍止。
這天午睡醒來時,她趴在霍止身上敦促他,「看手機。」
霍止睡眼惺忪打開手機,舒澄澄沒發什麼東西給他,他當她又在鬧著玩,再看一眼,才發覺她換了頭像,是她用手托著下巴微笑,無名指上的戒指亮閃閃的,個性簽名也改成了「談戀愛,勿擾。」
他看著她,有點發怔,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太土了,但大體上講,他應該是開心的,而且有點意外。
舒澄澄胃又開始疼,慢慢窩回他胸口,打算睡個回籠覺,霍止握起她的手,吻了吻無名指上的玫瑰,「澄澄。」
她已經習慣這個稱呼,「嗯?」
「今天真好。」
他們誰都沒去上班,周星馳看完了,王家衛也看完了,百無聊賴的時候舒澄澄開始帶霍止瞎看,這天看到《大紅燈籠高高掛》,裡面的何賽飛在樓頂唱戲,舒澄澄突然想起來還沒上過房頂,「哪天我們上房頂看星星吧。」
霍止沒答話,低頭整理書架。
她敏銳地感覺霍止不高興,「怎麼了?」
「沒什麼,」霍止沒看她,接著翻書,「別上去,太高了,不安全。」
她又想起高中時霍止把她從天台欄杆邊拽到地上,微笑起來,「安全意識挺強啊。」
這個年過得很快樂,除夕那晚是霍止父母的忌日,他們沒看聯歡晚會,家裡安安靜靜的,她抱著霍止的腦袋在閣樓上睡覺,但他應該是睡不著,她戳戳他的耳骨,「我喘氣吵到你了?」
剛搬來的時候他就這麼說過她,好像她呼吸都是錯,他被她翻舊帳翻得笑了。
他笑起來時冷淡的眼尾會有些上揚,其實是張好惹的臉,「其實睡不著的時候連手錶都吵,不是你的錯。」
她伸手就拉住他的手錶,霍止一怔,壓住手腕,舒澄澄強硬地掰開他的手指,「你壓住我手了,我手指頭疼。」
她這麼說,他就鬆開她,舒澄澄把他的手錶摘下來,扔到床頭,用枕頭蓋住,手心握住他藏著一小片疤的手腕,「沒有東西吵你了。明天見,霍止。」
她早就發現他手上的鋼筆印子了。
霍止起初僵在那裡,她低頭接著翻權力的遊戲,正看到藍眼睛騎士詹姆蘭尼斯特被切掉執劍的右手的那章,劇情很緊張,但她心不在焉,感受著手心裡的另一隻漂亮的右手,繃緊的堅硬腕骨關節在慢慢鬆懈,最後霍止躺回她腿上。
她看完那章小說,隔了一會再看霍止,他睡著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幼齒,眉目舒展,長睫毛安然合著,像個有心事的漂亮小孩。
之後的每天都在瞎忙活,回想起來,除了家裡熱騰騰的溫度什麼都想不起來,跟小時候的年一模一樣。
年過完了,他們難免還是得上幾天班,把公事安頓好。千秋的同事們陸陸續續返崗,開始摸魚,緊接著就是元宵節,李箬衡去訂了元宵花燈的小禮包,發給同事和客戶,舒澄澄獅子大開口,霸占了兩份,說其中一份她要送客戶。
所有人都「嘖」她,「住一個屋還用兩份嗎?」
她裝傻,「在說什麼啊,聽不懂。」
他們說:「我們都懶得說那會霍老師翹了班跑去東陵島的事了,單說你的頭像,你背後那個鏡子裡還有霍老師的腰呢,你在裝什麼啊,看不懂。」
舒澄澄樂歪了嘴,仔細看看自己的頭像,裡面是有霍止的腰。那天她拍照時他在洗碗,穿著黑 t 恤,腰上繫著花邊圍裙,特別好看特別窄的一把腰,的確好認,一看就是霍老師。
中午,詠萄新公司的助理跟舒澄澄加了微信,發了消息,說詠總請她一起吃個飯。
她和詠萄不對付,見面都會互相翻白眼,詠萄竟然破天荒叫她吃飯,她只能想到是要說老劉壞話,高高興興地去了。
在約定的頂層餐廳等了半晌,來的人是本該在南非驗收新戰利品的霍川櫻。
舒澄澄一瞬間明白過來,詠萄那個「助理」是今天才加她,詠萄最近的確又跳槽了,一定要換新助理,所以她對陌生人說的話不疑有他,其實他壓根就是霍川櫻的人。
她要站起來走人,霍川櫻上前一步,體己地壓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