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霍止看過去,霍止用目光示意她看窗外——外面停著阿列克謝的車,他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收拾汽油。
她稍微一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霍止收走她的咖啡杯,拿去沖洗,她沒再跟他搭話。
阿列克謝也打算出去把車裡的油收掉,但想到現在下屬不夠用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要看著兩個人,又不放心,怕舒澄澄作妖,他打開箱子找手銬。
舒澄澄坐在那,接著啃三明治,眼睛往他褲子口袋上瞟——他剛才把車鑰匙塞進去了。
阿列克謝打開手銬走過來,「手給我。」
她很聽話,抬起手來,讓阿列克謝套住她的右手腕。他把右邊手銬圈一合,還沒把另一圈銬到水管上,她就用力一抬手,金屬圈猛然砸在他眼睛上。阿列克謝發出一聲怒吼,掐著她的脖子往後撞,兩手才剛捏住她的喉嚨,他腦袋後面突然發出一聲碎裂聲,然後他的藍眼睛驟然睜大,整個人一陣痙攣,神經性地往地上摔下去。
是霍止洗乾淨咖啡杯,然後給阿列克謝後腦勺上來了一下子。
阿列克謝到底是幹這行的,反應速度驚人,一打挺就要爬起來捏住她,霍止撩起袖子把舒澄澄往後一推,蹲下去用盡全身力氣把他按住,又叫她:「快。」
很可能就差一秒,舒澄澄就被他擰斷脖子了,她整個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霍止回頭看她嚇傻了,又叫她一聲:「……舒澄澄!」
舒澄澄連滾帶爬衝過去,從阿列克謝褲口袋裡翻出車鑰匙,他牛仔褲口袋特別緊,她半天才掏出來。
從砸後腦勺到搶鑰匙,他們兩個一句廢話都沒有多說,兩個人默契得像一個,嫻熟地面對眼下這個千載難逢二對一的局面。阿列克謝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你們他媽的,你們是故意弄走謝爾蓋的?你們——還有安德烈啊,還有安德烈他馬上回來……」
舒澄澄越緊張的時候嘴巴越快,不假思索地告訴他:「安德烈?你這麼忌憚他,我們要是跑了,你說他會不會以為是你想獨吞這筆錢?」
阿列克謝愣了好幾秒,他這輩子壞事做盡,還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坑到自己頭上,終於暴怒,一翻騰就滾身起來,蹬開桌子,金屬桌子和滿桌罐頭熱湯全砸在舒澄澄和霍止身上,然後他爬起來滿屋子找槍。
槍就在阿列克謝身後的柜子里,安德烈剛放進去的,舒澄澄如果是只貓,這會全身的毛大概都已經炸飛了,她盯著那個抽屜,蹲在那渾身發麻,霍止把她後領子拎起來大步往門邊走,舒澄澄踉踉蹌蹌被推出門,看見阿列克謝四處翻抽屜,她條件反射地往門裡撲,嗓音都變了,「他有槍,霍止,不行,算了,他有槍!」
她慌得手都在哆嗦,抓著他的胳膊不放,這個從來都囂張至極的人,竟然有點像小孩。霍止從來沒見她怕成這樣過,拎著她的胳膊往外推,沒想到這一推,舒澄澄眼淚都掉下來了,抓著他的手腕,幾乎是在求他,「霍止!」
舒澄澄竟然哭了。他沒辦法,在她額頭上安撫地碰了碰嘴唇,很快很輕的一下,立刻就分開了。然後他注視她的眼睛,語速很快,把每個字都灌進她腦子裡,「前面還有個人等你救,忘了?」
她這才把那個過路的姑娘想起來,一愣神的功夫,霍止直起腰,把她甩到門外,不容置疑,「去。」
他把門關上了。舒澄澄被扔在半人厚的雪裡,聽見裡面扭打撞擊的駭人動靜,摸出鑰匙爬起來跑上車。車才停了沒幾分鐘,但油箱已經有點凍了,好幾遍都沒打著火,她急得背上全是冷汗,同時屋門被人一腳踹開,阿列克謝抽槍頂住霍止的脖子,連拖帶拽把他拉下門廊。
門廊燈光很亮,照得霍止滿臉是血,阿列克謝也好不到哪去,鼻青臉腫,形容猙獰,站在那喊她:「給我回來!」
舒澄澄咬著牙,滿喉嚨血腥的鐵鏽味,眼睛盯著霍止,再次擰進車鑰匙,這次車打著了,引擎發出悅耳的嗡鳴聲。
阿列克謝再次警告她:「回來。」
霍止被頂著喉嚨,呼吸急促,強弩之末地朝她笑,「別回來。」
她看著他點點頭,拉倒擋慢慢倒車,後退駛離小屋。
阿列克謝沒想到她竟然真會甩下霍止,有一秒鐘的錯愕——她長得像個混蛋,結果竟然真是混蛋,這個男人為了來找她,扔下身家性命全不要了,而她就這麼跑了?
她要的就是這一秒,霍止也是。他飛快地從阿列克謝手裡抽出槍,順著阿列克謝推他的力道摔進屋子,舒澄澄同樣快速換擋,一腳油門踩下去,撞向門前的阿列克謝,阿列克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