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隻手抓住她衣領,將她整個提到跟前,又是一掌,她覺得眼睛冒金星,站立不穩,整個兒貼牆滑下去。那人用力踢她小肚子,另一人卻按住他,提議,「喂,這女的長得不錯,不如帶回去做了她啦。」
「這麼凶!你吃還是我吃啊!不怕她在床上將你捅死啊!」說著,沖她肚子,又是一腳。
高希言抱著肚子,身體弓成小蝦,睜眼見遠處有燈疾速晃來,伴著引擎聲。她扶著牆壁,勉強站起,那人正要繼續踢她,那機車已駛到他們跟前。車上那人戴著黑色頭盔,看不清摸樣,手上執了一柄長棍,向來不及反應的兩人劈去。
兩人下意識用手臂去擋,機車上那人一把扔掉長棍,俯下身,朝高希言伸出手,「上來!」
她觸到他手的一瞬,他用力一拉,她躍上車尾,車子疾駛而去。
「你家在哪裡?」高速的風聲中,他大聲問。
高希言不語。
「你住哪裡?」他再次問。
高希言張口:「你不是知道嗎,周禮?秀汶入住的第一天,她就給你發過消息了。」
是,也許她還要謝謝他跟蹤自己呢。否則他怎可能突然出現,如天降救兵。
周禮扶著她上了樓,她渾身骨頭疼,交給他背包。他掏出鑰匙開門。
張秀汶不在,家裡沒人。
他開了燈,扶她坐下,又問:「藥箱在哪裡?」沒等她答案,已徑直朝客廳僅有的一個柜子走去。拉開玻璃門,取出藥箱。
他走到高希言跟前,她趴在沙發上,身上白色 t 恤衫竟滲出血水。他陰沉著臉,「我沒想到你竟傷成這樣。待會我們去報警……」
「不,是舊傷。」高希言忍痛呲牙,前額、脖子都是細密的汗珠,「剛才被按到牆上,背上的舊傷,磨破了。沒事的。」
「你忍一會。」周禮找到剪刀,沿著她的 t 恤下擺往上,一路剪成兩半。衣服滲了血,他將布擲在腳邊,低頭,少女背部在眼前完全裸呈,背部傷痕如密密縫。痕跡很淡的,是舊傷,預計兩年左右,淺得近乎看不見。層疊明滅,最上是兩月左右的新傷,正往外滲血。
周禮緊抿嘴唇。良久,他問:「是福利院那些人?」
下一秒,高希言聽到他咬牙切切低罵,人渣。
她忽然有點高興。
他為她清洗傷口,稀釋的消毒藥水在皮膚上,又辣又涼。用消毒棉球沾藥水,在傷口上,從上往下團團滾動,滾一次扔一團。她趴沙發上,雙手枕住腦袋直至麻痹,微微騰挪。周禮說,不要亂動,聲音低切。
她將兩手重新擺好在頭頂,微微側過一張臉:「你找我,有事?」不再是跟他作對的態度。因為他心疼她,因為他罵福利院的人是人渣。
又一團棉球,被他扔在腳邊。他說:「我把東西還給你。」停下手頭動作,他讓她趴著別動,自己坐在沙發邊沿,「一份代碼表。兩年前,師傅寄給你一份代碼表。」
高希言一下激動,胡亂抓過沙發上一個枕墊。擋住她瘦小身體,隔開兩人間一點距離。她急問:「爹地給我的?」
周禮脫下身上外套,扔給她,轉過臉。再轉回來時,她將外套披在前面,裸露的背部朝向窗外,躲在他視線後面。又重複一遍問題:「爹地給我的?」她怎麼會相信張秀汶的話,以為真是廣告呢,秀汶她什麼都不懂。
「沒猜錯的話,他要給你傳達某些訊息。」
「什麼訊息?」這樣問著,她腦中聯想到那篇學術論文了。雙腳在沙發下摸索,找到那雙拖鞋,踏上,往房間走去。
周禮按住她手臂:「別老這樣慌失失。」
高希言順勢抓住他手臂:「什麼訊息?」
現在,他又再度是那個值得她信賴的禮哥哥。他替她將衣服往上一提,裸露的肩頭被蓋住。「我會告訴你,但先把傷口處理完,ok?」
周禮為高希言背部傷口貼上棉布,她到洗手間換上一件寬大的套頭衫,再出來時,見周禮站在窗前,外面是紅色綠色黑色人流。霓虹燈起伏亮著,大排檔夜市開張,有豪車開來,停在路邊,只為打包一碗熱粥。小情侶坐在桌前,喝著同一瓶維他奶,睜著眼看豪車駛走,又打鬧說笑起來。嘉華西餅四個字,在半空中亮著,投下道道影子,落在周禮臉上身上。他現在像一道淡淡的影子。
她走出來,他轉過頭。他問:「換好了?還痛嗎?」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已換好,站在門邊,看了他一會。
周禮打量她片刻,頭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