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了。
兩年後,他再一次吻到她的唇。
第一反應是推開,但她用力摟住他的腰,將他死死按倒在沙灘上,身子趴在他上面。少女的氣息,跟兩年前一樣。那次在她十六歲生日上,她主動吻他,帶著點害羞,帶著點惡作劇。那次,他在片刻猶豫後,很快推開了她。
但這次不一樣。她比過去長高了,更成熟。因為福利院的虐待,有點營養不良,柔順黑亮的頭髮變黃了。但是出來後這段時間裡,她餵飽了自己,又再次像一粒小櫻桃一樣,漸漸飽滿起來。
現在,這粒櫻桃在他唇上,只要他輕輕伸出舌頭,她的汁液就會流到他舌上,流到他身體裡。他再也不能對她的心意,對她的美,佯裝視而不見。
但他是周禮。周禮永遠清醒。周禮絕不會意亂情迷。
他睜開眼,看到這粒櫻桃已經離開自己嘴邊,他跟前是一雙亮著的眼眸。被仇恨點亮。那亮光里,沒有少女單純的愛戀,只有深淵般的絕望。那是從幽深谷底透上來的一點光。
她從谷底伸出來一雙手,狠狠扣住周禮的咽喉。
曾經的小奶貓,長出了利爪。
周禮沒有任何掙扎,只牢牢看住她。她被這眼神注視,怕自己心軟,別過臉。手上卻突然一陣溫熱。
她鬆開手,看手心上的血。來自她最愛及最恨男人的血。
周禮用手捂住嘴,壓抑住自己咳嗽,卻止不住渾身顫慄。他半眯起眼,大口大口呼吸,像極了數小時前的施友謙。唯一不同的是,他正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高希言站起來,在背心上擦了擦手,他的血瞬間染到衣服上去。她蹲在他身旁,看著他大口大口往外吐血。
「你要死了嗎?」她平靜地問。
她冷冷地看著他發作,看了好一會,才慢慢從地上撿起外套,抖落上面的沙子,將外套披上。又拾起雙肩包,背在右肩上,轉身要走。
他跟施友謙不同。後者不是她的殺父仇人。她對施友謙毫無感覺,沒有愛,沒有恨,頂多只是厭惡的情緒。施友謙無論做什麼,都影響不了她。但周禮不同,她的思想、她的靈魂,都曾經過他的重塑。在不帶欲望的少女心中,這個男人一度是她的信仰。
她轉身背對破碎掉的信仰,走出幾步,面前躺著那壞掉了的相框。
什麼都壞了。照片被撕碎。裡面那張照片不見了。那張被周禮藏在他跟爹地合影下的,高希言攝於十五歲時的照片。
十五歲那年,高希言對著鏡子,一條一條地背誦現代版希波拉底誓言:
「我會謹慎對待這份與生死打交道的工作……」
邊背邊偷看映在鏡子裡禮哥哥的身影。他坐在電視機櫃前,正在修她的 playstation4。
她繼續往下背,「如果我挽救了一條生命,我會心存感激。但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也可能奪走一條性命。這種令人敬畏的責任心必須處以極大的恭謙之心和對自身弱點的清醒意識。最重要的是,我不能扮演全能的上帝。」原文為:ost especially t i tread with care atters of life and death if it is given to save a life, all thanks but it ay al be with y power to take a life; this awe responsibility t be faced with great hubleness and awareness of y own frailty above all, i t not play at god
她轉頭問:「禮哥哥,這話什麼意思?」
「誰也不是上帝,沒有資格審判一個人的罪。不要因為一個人的罪惡,而耽誤他的治療。」她的禮哥哥從主機上抬起頭來。
此刻,高希言一步一步往前走,沙粒細軟,讓人自陷而不自知。她走了一步,兩步,一步,兩步,突然回頭,向周禮快步奔去。
她跪在周禮身前,用手托起他的腦袋,擱在自己大腿上。他前額、脖子上都是冷汗,深秋的夜裡,前額碎發都被汗水打濕。她用手拍了拍他的臉,俯在他耳邊,「藥呢?在哪裡?」
「不用……」他咬字吃力,牙齒碰在一起,咯咯作響。
她用手摸他身上衣服口袋,大聲問,「藥呢?在哪裡?」她摸遍他身上所有口袋,沒找到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