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高希言,見她最近幾天都興致不高,溫柔地問:「阿希,你不舒服?」
「可能因為下雨吧。」高希言隨口應著。她心事重重。自從跟程 sir 見面以來,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她每天都關注新聞,但什麼消息都沒有。難道程 sir 那邊沒有任何動靜?她考慮著,自己什麼時候離開,但是又覺得她心思很重,隨口夾了一點菜葉,抬眼卻見施友謙正在打量自己。
她馬上擺出有點不舒服的樣子,說:「最近胃口都不太好。」
施友謙看著她,忽然笑了笑,莫名其妙說了句:「多吃點。」他隔著桌子,夾了一箸牛肉到她碗裡。
剛落下筷子,他的手機響起。施友晴突然笑笑,學著老成的樣子說:「吃飯時不要打電話。」施友謙心情好,也笑:「阿晴管不了我。」說著便接了電話。
阿晴又笑著,轉頭看高希言:「阿晴管不了哥哥,但是小阿姨管得了哥哥。」
高希言見施友謙跟電話那邊打招呼,微笑說「黎 sir,什麼事?」她低頭假裝吃飯,豎起耳朵聽。
但阿晴一直在笑著說話,高希言無論如何聽不到電話那頭在說什麼,只見到施友謙的神情凝重起來。他看了一眼桌子對面的高希言跟阿晴,起身,走到窗前,背對著他們。
高希言跟阿晴說:「吃飯時,不許講話!」
阿晴馬上用手捂著嘴巴,低頭乖乖吃飯。
高希言抬起頭,看到施友謙推開窗戶,夜風夾著雨絲撲到他臉上手上。他說:「我知道了,謝謝黎 sir。」
高希言看著他掛掉電話,心事很重的樣子,只一直看向窗外。她約莫猜到,是那邊的黑警給他通風報信。看來,程 sir 已經在做事了。只是,單憑財務公司洗黑錢這點證據,應該不足以令施友謙這副樣子。
高希言低頭想:難道 k 已經醒來?
這麼一想,她覺得心裡好像有一隻小鳥,在撲哧撲哧振動著翅膀,一下子跳到枝頭上,翹首等待著黎明將臨的那束光。
她按捺住這心情,起身走到施友謙身後,低聲問:「怎麼了?」
施友謙回過身,沒事人一樣,輕鬆愉悅地說:「沒事,繼續吃飯。」
但他只吃了幾口,便匆匆回到書房裡。高希言也無心再吃,她上樓時經過書房,聞到從裡面傳出來燒東西的味道。她心想,施友謙是在裡面將證據燒毀?
施友謙站在那裡,看著火焰伸出舌頭舔舐那些紙,紙上的字瞬間扭曲,化作灰燼。
他不明白。
黎耀斌告訴他,程 sir 拿到了他的犯罪材料,而且甄安其案子的兇手醒來,已經交代了事情真相,並且指證施友謙。「他們可能很快會找上門,你小心。」最後,他又說,「上級已經在查我了。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再聯繫。」
黎 sir 的話一直在他腦中轉。他想起剛才自己拉開抽屜時,並沒有發現異樣,東西沒變動過。
他陰沉著一張臉,焦躁地拿起架子上的威士忌,倒了一點。他靠在窗邊,邊喝邊打量室內的一切,都沒發現異常。
他想,也許是周禮那裡還有一份副本。
「周禮——」他說出這個名字,咬牙的恨意。他以為大仇得報:契爺成廢人,周禮入獄。怎料到會再生枝節。
再細想,不,不可能。周禮的電腦網路一直在他監控之下,無論他保存、傳送或接收電子文件,施友謙都會知道。
他非常不甘,心思極重,最後回視書房一圈,就要拉開門離開。在手觸碰到門把的剎那,他在複印機旁看到一根半長的頭髮。
施友謙俯下身,用手撿起頭髮,放在掌心中端詳。
吳媽跟阿晴的頭髮都黑而長的。唯獨他掌心中這根,帶點被日光暴曬過度,缺乏光澤的那種淡黃,跟高希言在福利院營養不良所養成的那點半黃不黑頭髮,一模一樣。
施友謙默默看著這頭髮,良久良久,才走出門去。
高希言正在房裡看自己跟爹地媽咪的合照,心裡盤算著,明天等施友謙出門,她就趁機永遠離開這裡。
門邊突然傳來腳步聲,她想得太專注,沒注意到,只聽施友謙低聲問:「在看什麼?」
她嚇了一跳,將照片塞到枕頭下:「沒什麼。是我跟爹地媽咪的照片。」
施友謙手上端了一杯牛奶,他把牛奶放到床頭,伸手抱住她,笑了笑:「你這反應,我還以為你在偷偷看哪個男人的照片呢。」
高希言只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