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啥可著急的?鄭書記肯幫著在領導面前說說,我們就在家裡等好消息,要是真成了,我得好好謝謝鄭書記。」劉傳剛笑出一臉褶子。
「不用謝,」鄭志遠合上手裡的筆記本,坐的端端正正,一臉認真的看向他:「以後村裡的工作還需要您這位村民代表多多支持,咱都是奔著一個目標來的,就是希望咱劉家峪村越來越好。眼下嘛,您和潭家可能都在氣頭上,冷靜幾天,畢竟鄉里鄉親的關係搞僵了也不好看。」
「那是,那是自然。」劉傳剛搓搓手跟著陪笑臉,又重新確認了一遍鄭志遠給開的條件,「那重修劉家林的事兒,請鄭書記多給操心?」
鄭志遠點點頭:「您等我的信兒,領導有態度了,我回頭通知您。」
「哎,那我等著。」劉傳剛點點頭,其實他也知道這可能是鄭志遠在給他畫餅,但這塊餅是他渴望了很久的,所以他忍不住想賭一把。
而鄭志遠心裡也很清楚,劉傳剛應該是懷疑他在畫餅,但是他確信自己畫的這塊餅會讓劉傳剛動心,至少短時間以內,還可以用這塊餅安撫一陣劉傳剛,以免他跳起來斷送了潭雨翠的創業之路。
好不容易送走了劉傳剛,鄭志遠回到辦公室整理了一下文件,已經無心繼續往下寫。腰傷外加腫起來的嘴角都在隱隱作痛,外加今天一天勞心費神,能暫時穩住劉傳剛,他繃緊的神經終於能稍微松下來一點。
鎖了辦公室的門,鄭志遠剛出村委會大院,就和潭雨翠走個臉對臉。
「鄭書記才下班?」潭雨翠主動和他打招呼,接著又對著前面的黑夜喊了一嗓子:「劉一手!」
「留一手?」鄭志遠鎖上大鐵門,捂著腰莫名其妙的問,他快速把白天的事想了一遍,覺得自己為了讓她把大棚蓋起來,已經是全力以赴了,半手都沒留。
說到底最會畫餅的人應該是潭雨翠這個奸商,只給他畫了個帶領全村鄉親創業致富的草圖,就成功說動了他。
鄭志遠正疑惑呢,就覺得小腿部位被什麼東西蹭了一下,低頭一看竟然是只黑色的串串土狗。
「劉一手!別耍流氓,你可是條公狗!」潭雨翠上前拉住劉一手一條腿,硬給拖開了。
鄭志遠這才反應過來,劉一手是狗的名字,心中不免覺得好笑。
「這小傢伙是誰家的?」
潭雨翠指指狗,「我們家和劉家寶家共同養的小狗,我叫他劉一手,劉家寶管他叫潭崩了。」
鄭志遠差點笑出聲,嘴角扯的疼,心想狗的名字確實跟主人風格挺像。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出去?」鄭志遠猜她可能是去看新蓋起來的大棚,所以問了一句。
「我爸和潭雨林在地里看大棚呢,好不容易蓋起來的,還是小心點兒好。我剛吃過晚飯,去把老潭換回來,順道給雨林送晚飯。」她說著把手裡的小芫子提高了給他看。
鄭志遠點點頭:「那,要不我送你一段,正好也過去看看。」
潭雨翠看他單手捂著腰,走路都費勁,便好心的問:「要不我去我奶奶家把她的腳蹬三輪車騎過來,馱著你去?」
「不,不,不。」鄭志遠急忙拒絕,潭雨翠的三輪車他領教過幾次,眼下是真不敢再坐,能把人的骨頭顛散架,他可不想把自己虐成一堆零部件。
兩人並排往前走,好幾分鐘誰也沒說話,氣氛有點古怪。
鄭志遠輕咳了一聲,沒話找話:「我看今天下午蓋大棚的時候,潭叔挺支持你的事業。」
潭雨翠返鄉創業,潭計文不同意,還要把她嫁給劉緒虎的事兒早就在村里傳的人盡皆知。潭雨翠知道鄭志遠的話問的委婉,不過她說話不喜歡繞圈子。
「老潭那個人啊,在村子裡過了一輩子,種地吃飯,生兒育女傳宗接代,幾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兒子有了盼孫子,以後要是有了孫子又會盼重孫子,潭家要靠兒子延續香火這件事,幾乎成了他的執念。這也不能全怪他,他沒去外面的世界看過,也沒讀過多少書,觀念、認知幾乎全來自於他的父親。其實老潭啊,借他個壞心眼讓他去干點啥壞事兒,他都沒那個膽。」
潭雨翠說著,自己就笑了。見鄭志遠沒接話,她便繼續往下說。
「我剛上大學那兩年,家裡的經濟狀況緊張,老潭下了一個多月的決心,終於打定主意要跟著村裡的人去大城市打工。我媽幫他把衣服、鋪蓋捲兒全都準備好了。臨走的前一夜他坐在堂屋門口哭,說自己活了半輩子幾乎沒出過張莊鎮,進了縣城都侷促的不知道該先邁哪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