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麼過來了,腳上穿的啥?」潭雨翠笑問。
黃金鳳直起腰看了她一眼,指指滿地曬軟了的酸棗葉:「你奶奶讓我來看看咋樣了,能炒的話就趕緊拿過去炒,時間不等人!」她說完抬抬腳,「綁的乾淨的塑膠袋,電視上不是有個詞叫鞋套?咱沒有,用塑膠袋代替也一樣。畢竟是進嘴的東西,咱得講究衛生!」
「行!回頭我買點鞋套,咱裝備不能落後!」
潭雨翠和媽媽一起,把晾曬好的酸棗芽裝進袋子拉回奶奶家,點上另外一口大鍋,正式開始炒今年的酸棗芽茶。
吃過晚飯,包裹裝車以後,潭雨翠來到村委會大院兒。
中午在大喇叭里說完不能割酸棗樹的事兒以後,順道也說了晚上開會的事兒。進大院之前她心裡直打鼓,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來開會。
推開辦公室的門,她心裡寬敞不少,來了有六七個人,正圍坐在一塊跟鄭志遠說話呢。
「翠翠來了?我們正商量呢,既然酸棗樹這麼中用,咱們得自覺的保護起來。我們跟鄭書記商量了,打算成立個護林隊呢!」鄰居大叔兩隻眼睛雪亮,興奮的招呼她。
「成立護林隊?」潭雨翠想了想,覺得這主意不錯,可誰願意大早晨就圍著山轉悠?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們大老爺們兒的事兒,跟鄭書記商量商量就行!你只管收酸棗葉給我們錢就行!」
吃過清早飯,劉傳剛喊上劉緒虎跟自己一起去山上廢棄的小學校看看,他在那裡養了好幾百隻羊,專門供給縣城的羊湯館。
開羊湯館對他來說是個沒多大本錢的買賣,縣裡的門頭是他多年前買下的,工人基本上都是家裡的親戚。
劉家峪的山地早就荒了大片,春夏野草茂盛的時候,他乾脆讓人趕羊去山上放,就算不留神啃了誰家的莊稼,也沒人敢吭聲。
至於小學校,那是他帶頭操心蓋起來的,現在沒學生了,他拿來用誰也說不出啥。
去小學校的路上,遇見一波波的人拿著筐子、袋子上山摘酸棗芽,昨天大喇叭里講不讓割酸棗樹,他也聽見了。潭雨翠的反應確實很快,他的招數還沒見成效呢就被掐滅了。
過往的人主動跟劉傳剛打招呼,他回以親切和善的微笑。
「爺爺,看看他們那副見錢眼開的窮酸相!回頭我往山上放把火,把酸棗樹燒個乾淨!我看他們上哪兒找…」。
「蠢貨!」
劉緒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爺爺給罵的閉了嘴。
「你放火燒山?這個季節天干風大,你點一把火能燒了整個張莊鎮的山,燒出人命來,你三頭六臂都不夠槍斃的!」
劉緒虎抽抽嘴角不服氣,嘟囔道:「誰能知道是我放的火?黑天半夜的,山上又沒攝像頭。」
劉傳剛氣的眼皮直跳,深吸一口氣,訓斥:「你以為戴大蓋帽的都跟你一樣蠢?我告訴你,到時候人家縣裡的公安都不用查,就得先把咱列入重點懷疑對象!你跟潭雨翠在地里打完架才幾天?人家剛開始收酸棗芽,就有人放火燒山,你說說誰的嫌疑最大?」
「我不承認,他們還能硬往我頭上扣?」劉緒虎梗著脖子問。
劉傳剛真是恨鐵不成鋼,他沮喪的打量過劉緒虎,心平氣和的說:「祖宗,等你見了戴大蓋帽的腿不軟了,再跟我吹牛行不?」
爺孫倆邊說邊走,劉緒虎的手機被爺爺踩碎了,他想買個新的,又怕爺爺不肯。這會兒抓住機會玩兒命表現。
「爺爺,我還有個辦法,咱晚上拿著電鋸上山,都給他沿著樹根割咯,跟上回軋潭雨翠家的楊樹苗一樣,多痛快…」。
正說的起勁兒呢,迎面過來三個社員,手裡提著半袋子酸棗葉,邊走邊說笑。
「采夠今天的量了?」劉傳剛站住腳,笑呵呵的跟對方打招呼。
「我們起的早,采了不少,回頭還得去地里看看,快該罩花生了!」說話的是個中年矮壯漢子,古銅色的皮膚透著亮,他前些年去工地打工,把左手手指砸斷兩根,後來就沒再出去過。
「劉老師帶著孫子出來逛逛?」
劉傳剛點點頭:「天氣好,去看看羊。你們說的啥這麼高興?」
「嗐!高興啥?正說成立護林隊的事兒,以後得圍著山巡邏,保護山上的酸棗樹嘞!掙指甲蓋大小的錢,不沾邊兒的事兒一車拉不完…」。中年漢子抱怨著。
劉傳剛看的清楚,對方嘴上雖然說的很不耐煩,可臉上一直帶著笑容,可見他一點都不反感成立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