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前排教室的牆,滿滿當當擺了一排汽油桶,周圍全是花生秧和乾草垛,萬一要是有個火星,這院子裡瞬間就會變成火海。
「你別激動,放下手裡的火機,有話可以慢慢談,都可以談,千萬別激動!」追在前面的警察小心翼翼的勸導。
見潭雨翠追過來,他還趕她走。
「退出去!這裡太危險!」
潭雨翠一時有點懵,還沒回過神呢,就聽劉傳剛大聲喊:「她敢走!她敢走,我立馬就點了這十幾桶汽油,咱們同歸於盡!」
潭雨翠一下子清醒過來,站在原地沒再動,也跟著勸他,「別激動,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啥事兒都可以談,包括叫我讓出學校的事兒」。
劉傳剛卻笑了,笑的跟瘋了似的,看看潭雨翠,又看向一側的小門兒,瘋狂的說:「大學生,鄭書記,別以為只有你們料到今晚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也想到了!這回我要是還不能把你們踩下去,我這輩子都不可能翻身了!既然翻不了身,咱就一塊下地獄!」
潭雨翠被他說的一愣,忍不住也朝小門方向看了一眼,卻發現鄭志遠也邁著大步朝這邊走。
「老鄭!出去!出去!你瘋了!」潭雨翠著急的喊。
可鄭志遠就像沒聽見一樣,還是一步一步的往她身旁走。
「鄭志遠!」
她的話音落下,鄭志遠就淡淡的答:「我能聽見,不用這麼大聲,別嚇著劉老師」。
潭雨翠夠了,都火燒臉了,他還有心思開玩笑。
就在這時候,劉傳剛晃了晃手裡打著的火機,掏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說:「我也來個雙保險,大學生你說,汽油能不能把菸頭上的火給澆滅?」
這是什麼狗屁問題!
外邊兒追過來的人越來越多,還沒進側門兒呢,便被警察又給趕了回去。
劉傳剛見狀一個勁兒的笑,就跟沒見過這麼可笑的場面似的,直笑的渾身都顫,手裡的煙和火機也跟著晃晃悠悠,潭雨翠幾個人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生怕他手一滑,火星子就掉進了汽油桶。
「咱今天誰也別想跑,誰都別想跑!」劉傳剛激動的朝這邊吼。
潭雨翠一時都找不出話搭腔,生怕自己說話太直刺激了他。
「這個學校是您操心建起來的,劉老師,您真捨得一把火燒了它?」鄭志遠突然平靜的開了口。
「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您還在學校里教了十幾年的書,潭雨翠應該也上過您的數學課吧?」
潭雨翠一愣,隨即慌忙跟著點頭:「對!從小學三年級開始,我的數學課就是劉老師教的」。她說完以後,強迫自己只往劉老師的方向看,因為就在剛剛,她的餘光撇見有個警察已經翻過她砌的那道牆,躲在屋角後邊隨時準備制服劉傳剛。
「你也知道這學校是我蓋的!!他們呢?他們呢??他們為啥就忘了!」劉傳剛突然情緒激動起來,跺著腳喊。
「我知道您心裡憋著口氣,您肯定委屈…」。
「放屁!你知道個屁!你才來劉家峪幾天?那些人,以前那些人,都是白眼兒狼!」
劉傳剛直接打斷鄭志遠的話,聲嘶力竭的喊:「以前他們明明都喊我劉校長!全村人都喊我劉校長!可結果呢?結果根本沒人真想讓我當這個小學校長!不讓我當也就罷了,還從鎮上調過來個啥主任,代理學校校長,他一個月都來不了一回!學校里大大小小的事兒還是要我操心!」
劉傳剛喊完,身子一晃,差點跌在地上,手裡的煙和火機也沒個準頭,把在場的人都嚇出一身冷汗。
「那時候我就想,」劉傳剛再開口,聲音是顫抖的,「我就勸自己,不讓我當這個校長也就算了,咱本來就是個農民,比不上人家城裡人。可,可是他們欺人太甚!連轉正的名額都不給我!他們就是針對我!」
鄭志遠嘆了口氣,溫聲勸道:「劉老師,民辦轉正需要完成相應的考核,是有標準的,不可能是哪個人故意攔著…」。
「他們就是故意的!」
劉傳剛突然又咆哮起來:「連村里只上過二年級,教了一輩子小學一年級的劉二妮都給轉正了!我上過初中,我是個初中生,我們那個年代的初中生不比你們現在的大專生差!他們不是針對我是什麼!」
三個人都被他吼的不敢做聲,站在最前頭的警察悄悄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害怕哪句話說不好再刺激到他。
「我就算不當這個校長,我也一樣能讓全村人都敬著!我照樣能在村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