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你認識我爸嗎?」
「我們見過。只是見過,生意上和個人上都沒什麼來往,我也不知道朱琪芬是他老婆。他當時是怎麼回事,你只能問他。」
「趙英濤還有家人在嗎?」
「他爸他媽,我見得很少,也不知是不是還活著。他有一個老婆,叫卓麗,和一個當時在上幼兒園的兒子,我也沒怎麼見過,好像一般都在爺爺奶奶或者外婆那。自從被捕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你有卓麗的聯繫方式嗎?」
「個人聯繫方式?沒有,我只有她家座機號碼。何況都已經二十年了。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他們家當年的地址告訴你。」
「請告訴我。」
「雙蓮鎮,城北路7號。」
「雙蓮鎮?離鷂子街挺遠的。」
「當然遠,在縣城。但是當時趙英濤基本上不住家裡,他在鷂子街和我做生意,過他自己的日子。」
「爸,」傅寶雲轉過來,一邊抹額頭的汗水一邊說,「一個人能收的我都收好了。」
「好。」傅長松回應了女兒,繼續對譚嘉爍說。「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我們到家都快要五點了。」
譚嘉爍深呼吸。她打開手提包,用手機燈照著,從裡面拿出了那張合影。她把它輕輕遞出去,繼續用手機照亮其表面。
「這是什麼?」
「我想讓你看看這張照片。」
「能讓我拿著嗎?光線不好。」
「……可以。你手輕一點。」
傅長松不僅接過了照片,還出乎譚嘉爍意料,把手機也取走了。雙手中突然空蕩蕩的,譚嘉爍的心隨之下沉。她沒有做好讓其他人,任何人,接觸那張照片的準備。
傅長松說:「這是誰?」
「什麼?」
「我沒見過這個女人。」
「……你再看看。」
」感覺有些年份了。我確實不認識。「
「但是你見過我媽媽的……」
「這是朱琪芬嗎?」傅長松把手機燈光換了角度,又仔細看了看。「絕對不是。」
譚嘉爍沉默。她探出右手,捏住照片角落,但是抽不回來。傅長鬆手里用力了。
「你在耍什麼把戲?」傅長松說。
「還……請你還給我。」
他鬆手。譚嘉爍趕緊把回到手裡的照片翻過來,咬著嘴唇,撫平被擰彎了的一小部分,收回包里。
「沒事了吧?」
譚嘉爍不回答,也不抬頭,雙手捏緊單肩包口,整個人仿佛定住了,成了整個午夜的一部分。
「譚姑娘?」
她站了起來,微弱地說了一聲謝謝,我走了,然後轉過身,沒有和傅寶雲打招呼,拉緊單肩包帶子,低頭快步朝前走。
「嘉爍?」寶雲朝著她遠去的方向說。
譚嘉爍沒有回答。有兩隻野狗跟上來,追尋她的氣味。如果是在平常,她一定會緊張,但是現在卻毫無感覺。她只是走,也不管眼前是不是來時的路。
「嘉爍!你叫個車吧!」
聽見寶雲的聲音,譚嘉爍走得更快,在轉角處消失了。
「四點了,她一個人……」
「沒辦法。」傅長松說。「她現在不想理我們。快把剩下的弄好,回家吧。」
父女倆展開一張大防水布,把推車上的物件都遮住,然後一人牽住繩子一頭,試圖把它們整個捆好。
「不行啊,你這裡根本沒放整齊,捆不住。等下。」
有東西一直往外漏。傅長松只好把防水布拿掉,重新整理。
「對不起。」傅寶雲說。剛才雖然在幹活,但是她把對話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導致分心了。
雖然推車有個三輪車頭,可以踩踏,但是因為太重了,加上路面不平整,還不如兩個人推著走。傅長松在前方把握車頭,傅寶雲在側方向加把力。父女倆就這樣緩慢前行,仿佛趕著一頭老弱病殘,挪不動身子的老黃牛,長久一言不發。
在城中央大道上,有總是選擇午夜現身的高級跑車飆過,引擎聲轟然,仿佛要牽引著整座城市和它一同向著赤道的方向墜落。這些跑車從不單獨出現,父女倆不得不在路邊停一下。
「爸,」傅寶雲說,「其實……你出獄的時候,我看見你了。」
傅長松難掩自己的驚訝。
「你去接我?」
「不是。譚嘉爍早就想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