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權負責?」
「包括您現在有生意往來的6個縣,25個鎮。當然,我希望也包括未來可能發展的一切市場,那就看我們合作得如何了。」
譚懷勝嗤笑:「這種事不是不可能啊,但你提的這個條件,我看恐怕是得生死之交才能答應。這就好比我親手建起了一座大房子,突然就請了一個我不知底細的人,把鑰匙交給他,還讓他全權管理廚房。換你也不會這麼做吧?」
「您給消費者的承諾是所有食材產地直達,而且還強調了是和本地生產基地合作,有利於提高農民收入,才得到了政府扶持。您不希望破壞消費者和政府對您的信任吧。」
「我正在融資談判,不可能突然搞一個合夥成立分公司的大變動。而且我很快就談妥了,一旦有了更雄厚的資金,可以建設更靈活、範圍更大的物流鏈,車隊都繞開你的地盤,更加沒有突然讓你入局的理由。」
「很快談妥?和我聽說的不一樣。」
「最多下周就會簽——」
趙敬義打斷譚懷勝,從口袋裡抄出一張照片,擺在桌上。譚懷勝眯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那是低著頭,半邊臉青腫變形的方鳴。他想起來,方鳴花了大量時間下鄉考察,確實很容易被趙敬義抓住。
「方先生的職業素養也很過硬,我本來以為他是一個可以隨便拿捏的人,但聊完以後,我對他刮目相看。他說如果車隊的事情傳出去,本來就認為這場談判拖延太久的投資方,百分之百會退出。他也認同,現在只有讓所有農戶立刻簽訂獨家供貨協議,懷勝樓才有一線生機。能說服農戶的,只有我。我相信,投資方看見金佰祿入局,會重燃對懷勝樓的信心。」
譚懷勝儘量冷靜,開始從純粹生意角度來考慮這件事。作為鷂子街出生、成長的人,他很清楚,在外人看來趙敬義是車匪路霸,但是對鄉民來說,他是「自己人」。他有槍,他能截留車隊,都不是核心問題;重要的是,他是在許多農村和城市利益交換中必不可少的中間人。就算有白紙黑字的合同,也防止不了農戶在利益分配上向他傾斜。巨頭企業往往無法滲透三線以下城市,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有許多的趙敬義。只可惜眼前的趙敬義,是特別不好惹的那一類。
在留住投資方這件事上,他已計窮了。上次方鳴提供的信息,幾乎是最後通牒。他已無策略,只是祈求運氣。如果沒有這筆投資,懷勝樓不僅無法多樣化發展,更可能導致門店數量收縮。他不希望自己的上升時期,開始得晚,持續得短。他一定有——必須有一個遠大的未來。何況,就算現在讓趙敬義控制了本地區的物流,並不代表未來的一切也會被控制。他可以在未來多多培養有能者,把趙敬義擠出局。到時候,趙敬義已是白道,就算想用車匪路霸的手段,也不上了。
經過這番思考,就像在激流上玩橡皮艇,衝過礁石滿布的險灘之後,進入平靜宜人的湖泊,譚懷勝的心情變得明朗。
但與趙敬義相關的,還有一件事,譚懷勝無法容忍。今天是談判,他必須從自己的利益角度來討價還價,絕不能全盤服從。
想想貝索斯原則。行動起來。
他說:
「我記得你爸和你挺像的,拼足了勁想轉正經行業。」
「大家都想。」
比預料中更平靜的反應。
看來他沒打算特意隱瞞自己是趙英濤兒子。
「你爸當年條件沒你好,頭上有一個人老壓著他。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吧?」
「當然知道。」
「唉,最後還鬧出了大案子。我就奇怪了,為什麼你還要把傅長松留在身邊?」
這次,譚懷勝明確察覺,對方神情略微僵硬了。
「不好意思,你養著一個殺父仇人做幫手,這讓我懷疑你的決策能力。我要是心裡沒把握,也不會有底氣在投資方面前吹捧你,對吧?還有,他和我也有血海深仇,我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和你合作呢?我希望你把這個情況處理一下,按照你覺得合適的辦法,但一定要讓我看見證據。還有,別驚動警察。」
譚懷勝站起來。
「那些貨就給鄉親們分了吧,也不用給我打錢,以後我們長遠合作,這一點點摩擦算什麼?我還要趕別的場子,就不奉陪了。」
下午兩點,趙敬義回到盛興旅館的辦公室。他讓手下把傅長松叫進去。
「傅伯,昨天你進城還順利吧?」
「骨灰拿到了,另外一件事沒什麼進展。」
「我猜也是。我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