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悅伸手摸了摸何素珊額頭,確實不燒了,但是不能掉以輕心,「你是病人,好好休養吧,要不許晗都得拿我是問了。」
何素珊扁扁嘴,不說話了。
第41章 a大:他剛剛前一秒變動了自己的志願大學。
這時來了條簡訊,是媽媽,明天就是奶奶出殯的日子了。
何素珊正想一個電話打回去,又想嗓子不能說話,於是編輯了條簡訊發了回去。
又打開 qq,許晗的消息便發了過來。
何素珊回:「我已經沒事了,謝謝師父。」
又問:「你的洗衣液用的什麼牌子,什麼味道的?」
「好好聞」,後面這幾個字沒有加上。
許晗:「汰漬洗衣粉。。。」
許晗:「你問這個幹什麼?」
許晗在另一邊,心裡直納悶,不會是真燒糊塗了吧。
何素珊看著那幾個字,還在想那洗衣粉的味道有這麼好聞?改天要買來試試。
不過馬上她就發現了,她用的是同款。
但卻沒聞到過這樣的味道。
媽媽告訴何素珊,奶奶已經安葬了,讓她不用擔心,顧好自己的學習。何素珊一閉眼就能想起奶奶微笑著的那張照片,還有爺爺難以掩抑的悲聲。
她閉了閉眼,壓下鼻尖的酸澀,雖然身上還有點發冷,她卻強迫自己起身,把許晗的衣服洗了,好還人家。
宿舍樓沒有洗衣機,何素珊只能手洗,她往盆里接了水,又把許晗衣服口袋都摸了下,掏出幾張小紙片,都是她和許晗上課傳的小紙條。
何素珊好笑地看著,團成一團扔到垃圾桶,她師父怎麼什麼都往兜里揣?
又摸了摸,確認沒東西了,才放進水裡。
然後她低下身拿起了角落的洗衣粉,還有意識地看了一下是什麼牌子。
赫然幾個大字。
——這不正是師父說的那個牌子的洗衣粉嗎?
何素珊湊近聞了聞,沒聞出什麼味兒來,怎麼跟她師父的味道不一樣。
張悅打飯回來,見何素珊在洗衣服,就說要幫她洗,讓她歇著,先吃飯再吃藥。
何素珊用氣聲說:「我師父的衣服。」
張悅看了一眼,才妥協,「那吃完飯再洗。」
後來洗完,是張悅拿到樓下去晾的,反正校服都長一個樣,只不過這件是大碼,也沒人看出來這是男生的衣服。
何素珊在窗台上,望著張悅把她師父的校服掛在晾衣杆上,還用兩個夾子夾住了,怕風吹跑。
何素珊這個病號,被張悅照顧得妥帖,兩天沒受到風。
周日上晚自習時,何素珊把衣服裝到袋子裡拎著遞給了許晗,他接過來,擔心地問她好了沒有。
何素珊點頭,又點點自己嗓子,說:「嗓子疼,不能大聲說話。」
許晗輕皺了下眉,然後把何素珊的水杯遞給她:「多喝水。」
何素珊接過。
許晗又說:「我帶了壺,喝完再給你倒。」他指了指自己桌子底下。
何素珊低頭,一個暖水壺在他腳邊放著,不由笑開。
——我能喝多少,你當是飲驢呢。
放寒假後,大年初一何素珊到奶奶家拜年,奶奶養的雞被賣掉了,院子裡剩的秸稈堆在一處,像小山似的,除此之外別無他物,風一吹,盡顯蕭瑟。
屋裡倒是暖烘烘的。
女人們在做飯包餃子,男人們在炕上吃茶嘮嗑打麻將。
爺爺靠在疊好的被褥上,眯著眼睛聽著大家的談笑聲,就像是一個局外人。
滿滿一屋子的人,炕上,地下都沒有空間了,那麼多人,大笑著,叫嚷著,玩鬧著,算不得安靜。
爺爺卻靠在一旁靜靜睡著了。
何素珊在外面陪著小朋友玩鞭炮,小外甥七八歲,正是皮的時候,手裡抓著小鞭炮,就敢拿爸爸的煙去點。
何素珊抱著小外甥女坐在台階上遠遠看著。
明明是一家人團聚、盡享天倫之樂的時光,何素珊卻總是想起奶奶。
但沒人提起奶奶的事。
大家就像是提前約好了似的。
她一回頭,就能看見屋裡柜子上放著的奶奶的遺像。
她鼻子酸了,但她不能哭。
作為大人,其實都是故作堅強,每個人都在壓抑著,和她一樣,只敢在夜深人靜顯露自己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