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珊想和他說話,看到他緊抿的嘴唇和繃緊的下頜線,莫名感到一種疏離感,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心裡頭說不準是難過還是委屈或者其他的什麼。
——是不是因為和自己傳的八卦讓師父不開心了?
說起那些八卦,何素珊雖然感覺有些話是空穴來風,心裡頭卻並沒有不開心,只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占了上風。
但說不定她師父不願意聽到這些,這才刻意和她保持距離的。
何素珊心裡又酸又疼,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想跟許晗說話,卻有意識地克制自己,怕她師父煩,也怕別人說。
偶然瞥到她師父在用的那隻鋼筆,又看看自己手裡的同款,心下一滯,蓋上了筆帽,偷偷放到了筆袋裡。
自那以後再沒用過。
許晗餘光瞥到何素珊把那隻鋼筆收起來,換了只別的筆出來,心裡煩躁得很,不耐地抓了抓頭髮。
下午,許晗幫她打了水回來,抿著嘴一言不發放到桌子上的時候,何素珊說話了。
「師……師父,」何素珊小心翼翼地說,「要不你……你以後別幫我打水了。」
許晗眸子閃過易碎的痛楚情緒,就那麼直愣愣地盯著何素珊看了很久。
然後他的嘴抿成一條沉默的線,「嗯」了一聲。
其實何素珊並未看清許晗的眼神,但是那聲「嗯」她聽了,心裡不知怎麼的,像是有人擰了一把,喘不過氣來,她吸了一口氣,緩緩呼出,卻委屈得想落淚。
她其實期待許晗拒絕她,然後像以前開玩笑似的說一句「我打的水,我樂意」或者「你管不著我」之類的,不論什麼都好,這樣她也可以當作沒聽過那些話,還和她師父像以前一樣相處。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嗯」了一聲。
這之後,他們之間連話都變少了,以前無話不談的兩人,都各懷心事。
都想跟對方說話,卻迴腸九轉,往往話到嘴邊又收回去。
何素珊覺得痛苦不堪,於是總和張悅的同桌換座位。
許晗還記得那個叫「任楠」的同學第一次坐過來的時候,他心裡驚疑,四處去尋何素珊的身影,然後在張悅旁邊的座位上看到了她。
她正在收拾書本,與他對視了一眼,心虛地低下了頭。
再一看,她與王雲軒的座位只隔了一條過道。
許晗把頭轉了回來,心裡酸澀,自嘲地苦笑了一聲。
「學霸,你好呀。」坐過來的任楠主動打了招呼。
許晗疏離地回:「你好。」
「可不可以問你題啊?」任楠問。
許晗點點頭,「可以。」
何素珊坐在後排,一抬頭就能看到許晗,他正和新同桌討論題目,好像相處還蠻愉快的。
張悅問她:「為什麼要換座位?」
「想和你挨著唄。」何素珊故作輕鬆地答,「師父他上課認真,我不想打擾他。」
「不想打擾他,過來打擾我唄。」張悅逗了她一句。
何素珊回:「哪有。」
張悅搖搖頭,看著這兩個人相處,真是累。
換座位換得勤了,任楠同學都不耐煩了:「我說咱倆要不乾脆就換了得了,天天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的。」
何素珊臉熱了起來,回去坐到座位上,問許晗:「師父……」
許晗看著這人拿著書去換座位,現在卻又回來了,不知是什麼情況,是不是不想換了還想跟他一起做同桌,想著嘴角就掛了笑,問她怎麼了。
「我想和任楠換座位,和悅悅做同桌。」何素珊說。
許晗的笑就這麼僵在臉上。
他問:「以後都不回來了?」
何素珊點點頭,見許晗沒回答,又問:「可以嗎?」
許晗的眼睛瞬間暗了下去,他答:「隨便你。」
何素珊從沒聽過她師父說這樣「重」的話,在她的印象里,她師父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溫柔的樣子,從沒跟她置過氣。
可是這一刻,她卻感覺到她師父好像是生氣了,她心裡鈍著疼,是持久且難以忍受的疼。
許晗調整了一下情緒,放下手裡的筆,呼了一口氣,說:「我幫你搬桌子,現在就換嗎?」
語氣平淡得像剛剛的「隨便你」不是他說的一樣。
何素珊下意識點點頭。
許晗便站起來,搬著她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