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上黑布被摘掉後,我發現自己被關進了一個通體潔白的房間,像是一間實驗室,我被綁在實驗台上,四周全是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蒙著臉的人……」
說道這兒,儲輕緣痛苦地大口喘息,頭撇向一邊:「其餘的我記不起來了 …… 」
「好的。」宗主柔聲安撫道,「你受的外傷才剛剛癒合,你好好休息,不要著急。」
宗主小心翼翼地給他蓋好被子,又從他的手臂中抽走一管血,交給僕從拿走。
儲輕緣看著那僕從的背影,問:「是不是等我記憶全部恢復了,那些『奉獻』就不會再是那樣一幅……畸形的模樣?」
「當然,他們不僅不會畸形,還會獲得跟你一樣的神力。那時,我們就可以一起重建新的家園。」
「他們現在那樣……太可憐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們是你的血脈,我不會讓他們一直可憐下去。」
儲輕緣垂下頭,像在思考什麼,過了一會兒才抬起眼帘,盯著宗主,問:「神力的獲得跟記憶狀態有關,對嗎?」
宗主微微眯起眼睛:「你也發現了?」
「我失去記憶後,同時失去了在夏令營時那種扭曲空間的力量,後來在風嘯谷遭遇狼群,深陷險境,強烈的刺激之下,很多記憶浮現在腦海,我突然感覺那股力量重新涌回體內。」
「我知道。」
「所以你要在周家別院給周箴彤放那些影像?是想讓意識混亂的她一樁樁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是的,結果證明,她確實在記憶恢復後獲得了神力,不過她無法控制好力量。」
儲輕緣搖了搖頭:「那個人好天真,他還以為周箴彤是你們的漏網之魚。」
「那個人……你是說馮琛?」宗主的神情瞬間冷了下來,眼眸中透著一股凜冽寒光,「你喜歡他嗎?」
儲輕緣沒有回答。
宗主站起身,背對著儲輕緣:「你們一定會不可遏制地喜歡上對方,愛上對方。」
儲輕緣微微戰慄:「為什麼?」
「因為你們本來就是故人。」
儲輕緣的手一下子攥緊了被褥。
宗主微微仰起頭,感嘆道:「其實我也很奇怪,為什麼明明已經過去那麼久,明明早就忘記了對方,再次遇見時還是會無法自拔呢?」
「所以我在容誠莊的地下河道內發現受傷的馮琛……不是巧合?」
「嗯,不然呢,你覺得為什麼偏偏只有他逃脫了?」
儲輕緣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你還真是心機深沉。」
「我的真心只對你一個人。」
宗主轉過身,重新跪到儲輕緣面前:「我們的每一步都很難走,重建家園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沒有什麼事情是非黑即白的,正義之路也需要無數無辜人以骸骨鋪就。
但是你放心,所有骯髒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你是我的神明,我會把你保護得好好的、乾乾淨淨的。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如果你覺得自己殺過太多人,現在想要救人來贖罪,你就去救,但你要明白,十四年前那些人絕大多數不是因你而死;如果你無法控制地想去愛那個人,你就去愛,但你要想清楚,他真的值得你愛嗎?」
——真的值得嗎?
這句話在儲輕緣心上重重敲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宗主看到他眼裡閃過一絲痛苦神色,俯下身,抓起他冰冷的手貼在自己胸口,暖著他,道:「你一定會心痛、會受傷,不過別擔心,無論以後遇到什麼,我都永遠在你身後守護你。所以別害怕,去跟那個人接觸,他會讓你恢復更多記憶,你只要心裡記住一點,他不值得。」
儲輕緣感到有股溫熱的暖意從手心傳遞過來,臉上表情漸漸舒緩,道:「我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麼我跟馮琛的記憶都有一部分消失了?」
宗主半晌沒說話,眼眸越來越渾濁,最後陰暗得仿如深淵。
許久後,他才幽幽道:「你知道為什麼人類這個物種無論經歷多少苦難、犯下多少罪孽,他們的歷史無論沾染多少血腥骯髒,都還能堂而皇之、毫無負擔地繼續生存發展下去嗎?因為他們會忘記過去。忘記是一種能力,一種自愈的能力。」
一剎那間,儲輕緣不知為何心痛得厲害,淚水止不住地溢上眼眶。
宗主望著他,道:「你們的記憶是被人刻意抹去的,為的是讓你們在當時的重創之下可以生存下來。那時你太年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