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馮琛並沒有跑走,他一直悄悄跟在儲輕緣身後。
後來遠遠躲在草叢中,看到了儲輕緣被團團圍困、被脫光了衣服。他全都看見了。
他從前一直覺得,自己絕對可以為了喜歡的人挺身而出,結果現實卻是,他害怕極了。
當時的情況,他衝出去也救不了儲輕緣,頂多是兩個人一起被凌辱。所以他逃了,丟下儲輕緣,自己一個人逃了。
他邊逃邊不斷暗示自己——我是去求救的。
但他心裡清楚,自己就是因為害怕逃跑了。
後來看到儲輕緣在一片血海中瘋狂殺戮,他也跟其他人一樣嚇破了膽,根本來不及想,儲輕緣是在怎樣的無助、恐懼下才會失控?
他看儲輕緣的眼神跟其他人一樣,仿佛那是地獄的惡鬼。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邢彥的問話將馮琛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馮琛的表情是茫然的。
「無論教宗那邊怎樣謀劃,必須先叫儲輕緣離開,不能再讓教宗繼續利用他製造『奉獻』。如果教宗真想聯合南陸報復燕州,那事情就大了。」
邢彥推了馮琛一把,見他還是一副木木的狀態,覺得不對勁,眯起眼睛湊近:「你們到底怎麼了?在溫泉水牢時,我看他直接甩開你走了,你到底怎麼得罪他了?」
馮琛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解釋。
他不說話,邢彥就忍不住發散思維了:「你是不是跟他那個的時候……太激烈了,把人家弄傷了?我聽見他叫得好慘呀……」
馮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我覺得,他不至於因為這件事就一直生你的氣,畢竟也不能全怪你呀,我們都被下藥了呀……你下回好好做,彌補回來……喂喂……」
話還沒說完,馮琛就把他推出了門。
邢彥還是想得太簡單了些,只有馮琛心裡清楚,他現在無法面對儲輕緣,更無法面對自己。
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值得儲輕緣喜歡,因為自己是個碰到危險會逃跑、遇到非議會從眾、膽小怯懦的人。
以前對儲輕緣的那些誓言——什麼喜歡他的全部,無論他是怎樣的人,都不會改變對他的看法,永遠在他身邊,永遠是他的親人,不過都是嘴上說說容易。
馮琛痛恨這樣的自己。
————
南陸,儲輕緣將蔣秋鴻的屍身安葬好後,前往教宗總壇。
教宗在南陸各個部族都有祭祀場所,但總壇只有一處,位於南陸玉帶河峽谷。
總壇建築群比其他祭祀場所要宏偉得多。巍峨的坡屋頂殿堂立於百級高台之上,台階兩側,每隔幾級就侍奉著一個信徒。
他們都身著黑斗篷,將儲輕緣一路引領至祭壇大殿。
大殿內,同樣里三層、外三層地站著一堆信徒,他們對著正前方空無一物的神龕膜拜。
神龕四周全是浮雕和壁畫,與溫泉山莊的建築內景極其相似,不過規模宏大很多。
這些信徒一見儲輕緣,紛紛退讓出一條道路。
儲輕緣想穿過大殿往後面走,卻被一個信徒攔了下來:「杏林大人請稍等,宗主現在正在後宅休息,等宗主起身了,我再領大人過去吧。」
儲輕緣看著大殿內黑壓壓的一片,皺起眉頭:「我不喜歡等在這兒,宗主如果在休息,我就去後宅等吧。」
說著,又要往大殿後走,結果這次信徒直接擋在了他面前,不讓他過去。
這下儲輕緣有些惱火了,喝道:「你敢攔我!」
信徒「撲通」一聲跪下,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但也不讓道。
突然,半空中飛射來一道懸索,在那信徒脖子上繞了幾道,直接將他拎飛了起來,重重甩到神龕一側的牆面上。
人身與牆上雕像相撞,發出「轟」的一聲響,然後那信徒就栽到地上,嗷嗷叫著,爬不起來。
而他身後,一個帶著銀色面具的人緩緩上前,將懸索收入袖中,向儲輕緣鞠了一躬:「杏林大人,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來人正是使徒。
其餘信徒們見到使徒後,再不敢有異議,齊齊跪倒在地上。
儲輕緣於是跟在使徒身後,穿過大殿後的重重回廊,向院落深處走,心下漸漸犯疑。
「你要帶我看什麼?」儲輕緣問。
「見到了你就知道。」使徒頭也不回,在前面走得飛快。
很快到了一處圍院入口,圍院每個角落,零零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