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中正心裡總有一股強烈直覺,那些「動島」駐兵並不是穿著機械裝備的普通士兵,他們恐怕根本無法脫下那身機械,甚至他們是不是活物都不一定。
——如果直覺是真,那能夠通過鐵爬梯上到實驗基地的,就只有脫了機械裝備的玄機營士兵。
雖然殷中正不願意懷疑自己人,但這確實是最有可能的真相。
果然,一個玄機營士兵回答:「並沒有一直聚在一起,後來等的時間久了,大家陸續到墳冢四周的小房間去休息,不過通往實驗基地的出口一直有人守著,有時是『動島』駐兵,有時是我們玄機營的人。」
這樣看來,是玄機營士兵的可能性更大了,殷中正的心揪了起來。
但此時,邢彥卻搖了搖頭,道:「有一個關鍵點,殷排長你是不清楚的——顧雪融的死並不是一起獨立事故,而是三起連環案件中的一環。最早的一起兇殺案,是大半年前的政務司司長周厚澤被害案,那起案件,殷排長你應當也有所耳聞。」
殷中正點點頭,周厚澤被害引起的社會輿論風波不小。
「而後緊接著的『自在之地』大東家應龍被害案,殷排長可能就不知道了。」邢彥繼續,「應龍早就脫離燕州權力體系,隱退『自在之地』,所以,他的死燕州這邊咸有耳聞,只有重案司接到了報案。
從應龍被害現場看,兇手的作案手法與周厚澤案一模一樣,因此重案司懷疑這兩起案件有聯繫,開始調查周厚澤與應龍的關係。結果發現,這兩人曾共事於一個叫做『源起組』的科研組織。
『源起組』是三十年前倫理署基因研究所的核心力量,存在了十年時間,於二十年前解散,但其研究成果一直影響著後來的基因改造運動。」
「難道顧雪融也是『源起組』成員之一?」殷中正眼睛瞪得老大,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正是。」邢彥回答。
徹骨的寒意浸透了殷中正全身,假如顧雪融的死並不是突發事故,而是連環案件中的一環,那就是有人步步為營、精心安排。
——所以顧雪融登上「動島」也在安排之中咯?
顧雪融曾告訴殷中正,自己是受邢彥脅迫才登上「動島」,但看邢彥現在破釜沉舟追查真相的架勢,恐怕他也是被人順勢利用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背後布局的人最可能是誰?
殷中正恍恍惚惚環顧四周,看到掛著一張死人臉的柯淼,還有那些不知是活人、還是死物的「動島」駐兵,忽然一陣頭暈目眩襲來,垂下頭,雙手抱緊前額,渾身細細戰慄。
邢彥明顯也感到畏懼,眼下「動島」方的兵力相較於玄機營有絕對優勢,真的雙方動起手來,玄機營必敗無疑。
現在邢彥敢刨根問底追查兇手,不僅僅因為兇手就近在眼前,還因為他有一個最後的賭注——邢彥看了儲輕緣一眼。
他想賭一把不管事態怎樣發展,自己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邢彥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顧雪融被害的手法、以及現場痕跡,也和周厚澤、應龍被害案完全吻合,三起案件是同一人所為的可能性極大,兇手似乎要完成某種復仇儀式,才會堅持用如此複雜的虐殺手法。
如果兇手是同一人,殷排長,現在在場的六個玄機營士兵都是你的親信,今年的 7 月 15 號和 10 月 13 號,你這六個親信身處何處,你應當是知道的吧?其中有沒有一個人,7 月 15 號身處周公館,而 10 月 13 號身處『自在之地』呢?」
殷中正愣住了,不可能有這樣一個人。
他道:「我的這些親信都是沒家室的年輕人,平常一貫集體行動,不存在有一個人單獨溜出去,而其他人不知道的情況。如果說 8 月 4 號他們都在雲城,離周公館尚且較近,但 10 月 13 號,他們都在北域集訓,離『自在之地』十萬八千里。」
——不是玄機營士兵,那難道是「動島」駐兵?
殷中正看著至今一言不發、不知是死是活、極其詭異的「動島」駐兵,更加困惑了。
「我剛才的推測一直漏了一種可能性。」邢彥語調十分平穩,仿佛心裡已有判斷,「最早在周厚澤被害案中,從現場遺留的兇手腳印看,兇手移動速度極快,絕不是普通人類。當時我們就懷疑過,兇手可能是兩類人——一類是玄機營士兵,而另一類更為可能的是……」
邢彥頓了頓,道:「是傭兵寮的僱傭兵。」
此言一出,在場人齊刷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