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紛紛停下手裡動作,齊齊轉頭望向邢彥……
邢彥臉刷的一下子紅了,差點從床上彈起來,手捂肚子支吾道:「你,你們,忙你們的……」
那中年婦人立刻起身,從鍋里盛了一碗粥,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端到邢彥面前,道:「長官,您餓了吧?我們村子簡陋,恐怕招呼不周。」
聽到她叫自己長官,邢彥立刻警覺,身子向牆內退縮些許,手向後一撐,恰恰撐到一個物件。
他低頭一瞧,發現懷裡的機械矛隼被翻了出來,正擺在自己手邊,原本包裹矛隼的黑布很明顯被拆開過,又包了起來。
「我不是什麼長官。」邢彥警惕道,身子坐正,順勢遮住矛隼。
這時,屋內的白髮老者起身,沖那婦人擺擺手。
婦人便退到一邊,而老者一臉肅穆,神情凝重地衝著邢彥一步步走近。
邢彥在被褥遮掩下摸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軟刃……還在。
結果這長者走到邢彥跟前,竟顫巍巍地想跪下。
邢彥嚇得一把扶住他:「您老這是做什麼?」
「長官,我們不會加害您,我是這小村子的村長,我們都是燕州的良民。求求您,代我們向上頭求援,救救我們!可憐我們村子窮鄉僻壤,生活本來就不易,如今又被戰禍牽連,接二連三遭到襲擊,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剛剛背您回來時,無意中看到了您的包裹,您是玄機營的長官對不對?這樣的機關物件,早些年我在玄機營打雜時見過類似的。」
原來是這些村民翻看了邢彥的包裹,由機械矛隼判斷出他是玄機營的人。這村長說是無意,其實擺明著是認真檢查了邢彥一番的。
邢彥微微舒了一口氣。
機械矛隼確實出自玄機營,由重案司改制後,被邢彥拿來做了防身武器,威力不小,卻並不如軟刃隱蔽。
不過,以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邢司長並不需要什麼隱蔽,他就是看中了矛隼使用起來十分拉風。
邢彥理解這些村民翻看他包裹的用意。
如今南陸和燕州戰火重起,還加了個教宗從中興風作浪,這些村民謹小慎微、防範外人屬實正常。
——這樣說來,剛才在村子外,自己差點掉進的陷阱,恐怕就是村民們為了防備南陸士兵設的埋伏。只是,眼下自己自身難保,還怎麼救得了這些村民?
邢彥愧疚地搖搖頭:「這矛隼確實是玄機營的物件,不過是別人送我的,我也並不是玄機營長官,而是逃難的……」
他實在不忍心看村長臉上流露出的失望神情,遲疑了一瞬,又道:「但我對燕州和南陸的戰事多少了解些,如果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自然義不容辭。」
話音剛落,邢彥的肚子又非常不配合地「咕嚕」一聲,剛剛才涼了幾分的臉瞬間再燒了起來。
村長連忙招呼婦人將粥重新端上,欠身道:「不好意思,是我倉促冒犯了,您趕緊趁熱吃些粥吧,我看您這樣子怕是餓壞了。」
儘管邢彥還是窘迫,但聞到熱粥撲面而來的香氣,也顧不得形象不形象了,狼吞虎咽地連吃好幾碗,終於恢復了些許精神。
休息片刻後,他看著那些壯丁將一根根竹竿削成一米來長、帶尖頭的樣子,想起村外壕溝陷阱里那些似人非人的屍體,隱約猜測到了一些事情,但有點不敢相信,於是試探著問:「我剛剛在壕溝里,看到有些中埋伏的……東西,就是那些東西襲擊了村莊嗎?」
聽到邢彥提及壕溝中的東西,在場人神情皆是驟變。
村長還算鎮定,但面色陰鬱,眉頭快要擰成麻繩。
他道:「長官說的沒錯,上個月有南陸部隊從我們村子過,將村子洗劫一空,卻並沒有殺人,當時我以為那些士兵看我們窮鄉貧民,就放我們一馬了,結果是我太天真!」
說到這兒,村長面露恐懼:「南陸士兵離開時,在附近沿途留下了好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物。那些怪物餓了就跑進村莊來找吃的。
村民們哪見過這樣的東西,嚇得紛紛逃竄,可能逃到哪兒去?這裡是我們祖祖輩輩守著的一畝三分地,要是被這些怪物占據了,我們照樣得餓死。
所以,當時村里一些年輕人就組織起來,拿起我們僅有的武器,想要驅趕這些怪物,結果……結果……」
村長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飽經風霜的臉上老淚縱橫:「太可怕了!一旦那些怪物察覺到有人想攻擊它們,所有靠近它們的人就都……就都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