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儲輕緣總覺得她的這份鎮定非常令人不快——楊瑾的氣場十分強大,強大到有種是她在操控局面的感覺。
她看宗主的眼神,也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陰冷,絕不是站在盟友立場的相互扶持,就好像宗主也是她手裡的棋子。
儲輕緣突然想起,使徒來探望他時曾經提到過,這些全甲兵早就沒了自我意識,跟行屍走肉一樣只會聽從命令。
那時他身陷囹圄,意志消沉,沒有追究全甲兵為什麼會失去自我意識。而眼下的情形再次喚起他曾經的懷疑。
——傭兵寮是對這些全甲兵動了什麼手腳嗎?所以即便全甲兵的內里是南陸人,楊瑾也非常有把握他們會完全聽命於自己?現場幾乎全由全甲兵控制住了,楊瑾自然淡定。
儲輕緣皺起眉頭。
為了能用神力威懾南陸人,來赴宴之前,宗主解除了教宗總壇各處對儲輕緣的磁場禁錮。
——全甲兵再怎麼強大,也不可能是神力的對手,楊瑾就一點兒也不忌憚自己麼?
儲輕緣越想越覺得難以理解,視線停留在她身上愈發強烈。
楊瑾終於察覺到了,轉過頭,深深看了儲輕緣一眼。
兩人目光觸及的剎那,儲輕緣竟不自覺地向後畏縮了些許。
——怎麼回事?這眼神……就好像守在陷阱邊很久的獵人注視獵物踏入陷阱的眼神,非但沒有對神力的懼怕,還有一股勢在必得的迫切。
第116章 屍體
儲輕緣覺得心跳加快,微微向宗主靠近了些,而宗主一直警惕著在場南陸人的舉動,沒有留意到儲輕緣的異樣。
「報」殿外忽然傳來通訊兵嘹亮的聲音。
通報聲打破了殿中緊張氛圍,眾人紛紛向門口望去,見一隊通訊兵跪在門口石階上,領頭的兵手裡捧著一檀木盒子。
宗主皺眉道:「誰讓你們這時候上來通傳的?」
沒等通訊兵回話,下方坐席間,一拄著拐杖的白袍老者起身,走至大殿中央,恭敬地朝宗主躬身道:「恆川部今日凌晨突襲燕州英衛軍,大獲全勝,斬得英衛軍軍長首級,剛好借宴席機會獻於宗主,以表達恆川部對宗主的忠心。」
這白袍老者是恆川部的長老,剛才給宗主敬酒敬得極其殷切,現在又獻上敵軍將領首級表忠心,坐席間一眾南陸人紛紛低頭,不敢作聲,臉上表情卻五彩紛呈,不少人眼裡流露出鄙夷之色。
恆川部與清河四部聯姻頻繁,兩部族之間血親眾多,清河四部爆出叛變後,恆川部立刻主動將族內與清河四部有親緣關係的人全供了出來,現在恆川部長老又這麼迫不及待地巴結宗主。
「好一條忠犬啊……」下方坐席間,有人十分小聲地嘀咕。
旁邊的人立刻在他腿上擰了一把,讓他趕緊閉嘴。
英衛軍不是燕州的主力部隊,而是政吏署的護衛軍,戰鬥力不強,偷襲得手也並不是什麼特別值得邀功的事情。但政吏署的護衛軍都上了戰場,說明燕州方面的境況實在不妙。
宗主表情緩和了些許,示意通訊兵將檀木盒子呈上來。
這隊通訊兵依言上前,為首的跪拜在宗主座下,雙手將檀木盒子舉過頭頂。
白袍長老走近,打開盒子。
望著盒內面如死灰的首級,宗主眸中跳躍出異常興奮的光芒。
白袍長老看在眼裡,又上前一步,道:「我們在英衛軍軍長營帳內搜到一件燒陶工藝,上面印有泊落族的族徽,不清楚可是當年燕州掠奪泊落族所得,想請宗主辨認一下。」
「哦?」宗主盯著他,目光流動。
「拿上來!」白袍長老朝後排的通訊兵喝道。
隨即,兩個通訊兵抬著一個更大的檀木盒子上前。
宗主走下主位台階,走到盒子前,對白袍長老道:「你打開讓我瞧瞧。」
白袍長老連連喏應,態度極其卑微,依言打開盒子,果然裡面躺著一件燒陶,燒陶正面有模糊的族徽印記,想看清楚需得湊近仔細分辨。
宗主瞥了白袍長老一眼,緩緩伸手靠近燒陶。
白袍長老頭垂得極低,但就在宗主觸碰到燒陶的那一瞬間,他翻起眼皮,死死盯著宗主的側影,殺氣畢現。
伴隨著一聲爆裂,燒陶碎成兩半,從裡面射出數支閃著磷光的短箭。
四下眾人接連驚呼。
被射中之人慘痛尖叫,受傷處肌肉迅速被箭頭毒液腐蝕,露出森森白骨。
不過被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