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輕緣根本無心思考楊瑾為何將馮琛屍體帶進泊落族舊址。車隊中醒目的黑色棺槨如同魔障,遮蔽住他的雙眼,讓他看不見其它任何東西。
這時,身後響起轟鳴的摩托引擎聲,越來越近,聽起來速度極快,直衝儲輕緣而來。
駛到儲輕緣身側時,車速驟然減緩,與他並行,騎摩托的人不時按動喇叭,發出巨大聲響,像在招呼儲輕緣。
儲輕緣側過頭,瞥見騎摩托的正是使徒送給他的全甲兵——阿遙,一時間思緒紛亂,腳下步伐放緩。
阿遙伸出一條手臂遞給儲輕緣,儲輕緣就下意識地抓住,借力縱身一躍,翻上摩托,動作沒有任何遲疑。
長久以來將阿遙懷疑成馮琛,儲輕緣已經本能地對他有信任感,這會兒習慣性做出反應後,才覺得錐心刺骨般疼痛。
待他坐穩,阿遙將油門擰到底,迅速追趕上傭兵寮車隊。
而前方車隊發現身後情況有變,立刻加速。
雙方再次拉開距離。
坐在這全甲兵身後,雙手緊緊環抱住他,觸摸著冰冷的機械軀體,腦海中浮現棺槨里的馮琛屍體,儲輕緣終於情緒徹底坍塌,嚎啕痛哭。
——原來馮琛早就死了,自己竟還懷著與他再見一面的妄念苟活至今。
被囚禁在教宗的大半年裡,儲輕緣是平靜的,因為他一直妄想在他身邊陪伴、守護的阿遙是馮琛,以為馮琛只是不敢直面自己。
——結果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
儲輕緣從來沒想過,兩人再次重逢會是陰陽兩隔的場景,以至於事實突然擺在面前時,產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直到這會兒,緊貼著阿遙,與馮琛完全不同的軀體觸感不斷刺激著他,強烈的悲痛才爆發出來,將他四分五裂。
追趕著傭兵寮車隊,至泊落族舊址隧道入口處時,遠遠就望見隧道盡頭與玉帶河相連處,使徒站立在一支小船船頭等候。她臉上又戴上了面具,只露出一雙灰暗的雙眼,看不出任何神情。
小船停下,全甲兵們將棺槨打開,取出冰封屍體的玻璃罩,轉交給使徒。
趁著這空檔,阿遙載著儲輕緣趕了上來。
馮琛的屍體再度毫無遮擋地展露在面前,儲輕緣雙目通紅,如同要滴血一般。
使徒不慌不忙,勾起手指放在唇邊,一聲嘹亮的口哨響徹隧道。
傭兵寮這邊的全甲兵紛紛下車,堵在隧道盡頭。
摩托被迫停下,阿遙一腳撐地,望向全甲兵身後的使徒,微微歪起頭,神態似乎滿是不解。使徒對阿遙(馮琛)通知的是用馮琛屍首引儲輕緣逃出玉帶河峽(之前儲輕緣不願意逃走)。所以這裡阿遙被蒙蔽了,進一步將儲帶入陷阱。使徒阻攔,是要攔下阿遙,讓儲輕緣一個人踏入陷阱。寮長的目標就是儲一個人。
使徒後退幾步,沒有走開,而是站立在不遠處觀望。
儲輕緣從摩托上跳了下來,下一秒,離摩托最近的全甲兵就被無形外力掀翻,接著第二個……
使徒再度後退,同時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嘴裡默念時間,當她停止默念時,儲輕緣感到手上一空,隨即爆發出憤恨不甘的怒吼,拔出隨身攜帶的短劍,發了瘋似地朝一眾全甲兵撲上去。
神力被禁錮住了。
全甲兵們立刻將儲輕緣和阿遙團團圍住,做進攻狀。
一個全甲兵伸手欲抓住儲輕緣,還沒等他觸碰到,一道飛旋的白光撲面而至,竟將機械手臂齊肩斬斷。
白光飛旋迴阿遙身側,他跳下摩托,接過白光提在手裡,那白光立刻恢復成彎刀模樣。而他另一隻手迅速銜接上,一條銀鞭從手臂中抽離而出,直擊前方,不給對手絲毫喘息,將五六個全甲兵抽翻在地。
這一瞬間,儲輕緣恍惚又看到了馮琛,但他不敢再心生幻想,馮琛的屍體就在眼前,殘忍卻真實,那這個全甲兵一定是使徒按照馮琛的樣子打造的了?至於使徒為什麼這麼做,已經崩潰的儲輕緣完全沒心思去揣測。
失去了神力的儲輕緣無法跟一眾全甲兵對抗,阿遙疾步上前,將他護在身後。
全甲兵們圍攻勢頭不減,彎刀迴旋其間漸漸招架不住。
而隧道盡頭,使徒轉過身,不再觀望,撐船載著馮琛屍體向峽谷深處前行。
儲輕緣一見使徒遠離,急火攻心,越過阿遙就要向前沖。
阿遙更加眼疾手快,伸手將儲輕緣攔腰扛起,甩到背上,沉聲道:「抓緊。」
儲輕緣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