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金屬機械一處碰到儲輕緣,他就蹙眉搖頭,極其痛苦,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馮琛不敢再碰他,放眼四下,希望可以找退燒的東西,然而這片廢墟之中能找到什麼呢?
正焦灼之際,陰沉的天空中一道閃電劈過,轟隆雷聲隨後而至,眼見著就要下暴雨。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馮琛暗暗叫苦,只能趕緊背著儲輕緣,找到一處尚有屋頂的破爛磚房躲避。
磚房內有灶台、土炕,灶台邊散落著一堆爛掉的鍋碗瓢盆,土炕邊豎著一座只剩半扇門的衣櫃,衣櫃中還有些破舊被褥。
馮琛小心將儲輕緣放到土炕上躺下,自己在那堆鍋碗瓢盆、破爛被褥中翻找,希望找到些可用之物。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天際,不一會兒,暴雨傾盆而下。
這磚房雖然有個屋頂勉強支撐,但四面透風、到處漏雨。意識不清的儲輕緣被頭頂掉落的雨滴驚了一跳,團起身子窩在土炕一角,嘴裡喃喃道:「小遠,冷……」
現在是深冬時節,「自在之地」附近的溫度比南陸要低,儲輕緣身上的衣物本來就不夠,再加上發燒下雨……
馮琛立刻撲到儲輕緣身邊,用力抱緊他,柔聲道:「我在。」
迷迷糊糊中,儲輕緣半睜開雙眼,反應了半晌,似乎意識到了抱著自己的是誰。他將頭往馮琛懷裡埋得更深,小聲道:「我不冷了。」
可擁緊他的明明是一具冰冷的、毫無血肉的機械軀體。
馮琛眼見他瑟瑟發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溫暖到他分毫,心裡一陣酸楚,便放開他,想去那堆破被褥中找一件能湊合用的給他蓋上。
結果手上剛一放鬆,儲輕緣就一把抓牢他,固執道:「別走。」
儲輕緣此刻臉燒得更紅了,嘴唇乾裂、四肢冰涼,但眼睛卻比之前透亮了很多。他直直盯著馮琛的臉,目不轉睛,緊張得仿佛少看一眼,馮琛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馮琛只能抱著儲輕緣挪到衣櫃前,一隻手摟著,另一隻手在衣櫃中翻找,終於找出一床還沒有發霉的破被子。
他本打算把被子展開抖抖灰,但儲輕緣這樣子緊貼著,恐怕會抖得人家一臉灰……
他無奈作罷,就用這破被子將儲輕緣緊緊裹牢,裹得像個蠶繭,然後自己抱著蠶繭坐回土炕上,輕輕拍打搖晃,哄儲輕緣睡覺。
儲輕緣本來就很疲憊,在馮琛的輕哄中慢慢搭下眼皮,神情平和,歪著頭靠在其肩膀迷迷糊糊地睡去。
馮琛看著他的睡顏,覺得乖巧得好似蠶寶寶,心裡倏忽一陣柔軟,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還是燙得厲害。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光憑儲輕緣硬扛,不知能不能扛到退燒。
待哄到儲輕緣睡得深沉的時候,馮琛輕輕將他放到土炕上,緩緩起身,又從衣櫃中撿了一匹稍微乾淨的布料,剪下一小塊,找了只舀水的木瓢,接了些雨水,將布料搓洗兩把,然後敷在儲輕緣額頭。
不一會兒,濕布就被儲輕緣的體溫捂熱。
馮琛便將濕布取下,放雨水中浸涼,再給儲輕緣敷上。
如此折騰半宿,加上裹著被子發了一身汗,儲輕緣體溫漸漸降下去。
馮琛稍微松下一口氣,掀開被子一角查看了一下他狀況,發現他衣服全被汗透了,濕漉漉地緊貼在身上。
這樣濕冷的衣服一直貼在身上,只會加重病情,但手頭邊沒有可供更換的衣物,衣櫃中剩下的被褥基本都發過霉,不可能給儲輕緣貼身裹上。
馮琛望著屋外天被捅漏了似的暴雨不止,內心焦灼萬分。
好不容易等到快天亮了,雨水終於停住了。
馮琛尋思著去屋外找找,看可能拾到些乾柴——屋子裡生上火能暖和些,也能把儲輕緣的衣服烤烤乾。
土炕上,儲輕緣還在沉睡。
馮琛不願吵醒他,躡手躡腳走出屋,帶上房門。
附近雖然看起來荒無一人,但馮琛擔心儲輕緣,不敢走遠,只敢在屋子附近轉悠。結果找了半天沒找到一根可用乾柴,全被雨水打濕了。
沮喪之際,忽然瞥見遠處密林之中升起渺渺白煙,似是炊煙。
他眼睛瞬間明亮,立刻想上前查探,如果萬幸還有村民沒有離開,只是搬到密林處居住生活,那儲輕緣就有救了。
他回頭望了一眼儲輕緣呆著的那座破爛磚房,見那附近依然沒有其他人影,略微寬心,腳下發力,縱身跳上身旁一處房頂,儘可能揀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