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戰爭以燕州獲勝告終,但實質的結局卻是兩敗俱傷。南陸再次開啟了群龍無首的混戰局面,各部族為了保住自己在南陸的地位,紛紛向燕州求和示好。
對於該怎麼處理戰後的南陸以及教宗,燕州方面極其謹慎,既希望南陸保持分裂狀態,在內鬥中消耗實力,又不能讓南陸亂得太厲害,以致影響到燕州邊境穩定。
經過與南陸各部的數輪談判後,燕州扶持清河四部為南陸之首,但所謂「之首」,也不過是燕州讓渡了部分利益給清河四部,對於南陸其他各部,清河四部並沒有直接統治權。
至於教宗,燕州則對其進行了大清洗。
所有宗主的過往下屬,甚至是與宗主有些許瓜葛的人都被判刑收押,處死的處死、囚禁的囚禁。
不過,司空允算是信守了對儲輕緣的承諾,沒將教宗徹底剷除,只是削去了其全部武裝力量,讓教宗回歸純粹信仰機構,並且保留了「自在之地」作為教宗直轄屬地。
處理完這些七七八八的戰後事務,司空允帶領車隊押解儲輕緣赴雲城。
停在「自在之地」城門口的車隊全副武裝,俱是大塊頭的軍用裝甲車。
儲輕緣前腳上車坐下,馮琛後腳跟著,想要和他一起,卻被兩旁的持槍衛兵阻攔住。儲輕緣立刻站起身。
前來送別的邢彥看著這些車輛,壓在心頭的巨石越來越沉重,剛想上前交涉,司空允就從領頭的車上跳下來,迎上邢彥道:「邢司長放心,我們只是要將儲杏林安全帶到雲城,現在戰亂剛平息,路上不太平。」
邢彥根本不相信司空允,但他無力阻止一切的發生,只覺得肝腸寸斷的痛。
司空允對攔住馮琛的衛兵道:「放他上車吧,跟儲杏林一起。」
馮琛看了司空允一眼,爬上車。
儲輕緣這才又坐下,馮琛緊貼著他,兩人十指緊扣。
此時的儲輕緣內心極其平靜。
前方是既定的終點,很多事情無力改變、宿命無法掙脫,他永遠不可能作為一個普通人類被世人接納,甚至無法苟活於世。
可那又怎樣呢?他此生最想得到的東西已經得到了。當愛人堅定不移地站在他身旁,與他一同面對所有苦難時,他終於能夠坦然看待一切。
人生哪得圓滿?如此已然足夠。
他握著馮琛的手緊了緊,馮琛對他莞爾一笑。
兩人相互依偎,望著窗外景象,仿佛去往之處是平靜歸宿。
只是,他們很快發現確實如司空允所言,一路上並不太平。
之前南陸部隊已經打到了燕州腹地,對城鎮和村莊都破壞嚴重。民不聊生的情況下,社會治安難以保障,不僅路上時不時竄出南陸流兵,甚至燕州人內部的打砸搶劫也不在少數。
不過裝甲車隊集結出行,沒哪個不長眼的敢上來騷擾。
看到此番景象,儲輕緣心道難怪三大署如今迫切尋求社會穩定。
從「自在之地」到雲城要好幾天的車程,中途他們便落腳刑軍署管轄的驛站休息。
為了安全起見,每到一處驛站,整幢樓都會被清空,車隊衛兵層層守備,除了驛站工作人員,再沒有外人可以進來。
司空允和車隊其他衛兵一起在樓下大堂用餐,儲輕緣完全不想和他們一起吃,就叫工作人員將飯菜送上二樓客房。
因為此前已與儲輕緣達成一致,而且司空允看得出馮琛和其關係不一般,所以他命令衛兵只在樓下守候,不要打擾到樓上。
司空允終是心有憐憫,反正儲輕緣根本逃不掉,沒必要對他緊緊相逼。
用過餐、洗漱完畢,儲輕緣本想和馮琛再聊會兒天。臨近生命終結,他特別珍惜與馮琛在一起的一點一滴時間。
可馮琛今天卻有些反常,一躺倒在床上就昏睡過去。
儲輕緣覺得奇怪,但也沒多想,見他睡得沉,便側躺在他身旁,看著他的睡顏。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宵夜,給你們準備了糖水宵夜。」
隔著門扇,聲音聽得不清晰,但儲輕緣還是覺得有些耳熟,頓時警覺,而且他並沒有點什麼糖水宵夜。
他走到房門口,打開一條僅一拳寬的門縫,低聲道:「誰?」
「送宵夜的。」
這會兒聲音聽得真切了,儲輕緣瞬間變了臉色,打開門將來人拉進屋,然後四下掃了一眼,見幾個衛兵守在一樓樓梯口,一切如常,沒人發覺異樣。
他鎖上門,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