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該做些什麼呢……
她把手機甩到被子裡,平躺下去。
是不是就有理由去找丁聞易了呢?她為這個蹩腳的理由發笑,正好就收到丁聞易的消息。他說有幾個外鄉人也來,很多人他都不認識。
她鼓起勇氣:好,那我晚點過來。
丁聞易:你愛吃什麼?我在菜市。
江風夷:都可以,我不挑食。
洗澡,穿唯一的白裙子,噴一點兒香水——她拉上家裡的窗簾,打開燈,和自己玩芭比的變裝遊戲,最後打開口紅,沿著柔軟的嘴唇慢慢來回塗抹,用紙巾抿掉一點點。
樓下的水果都打扮起來,裝在漂亮的紅色禮盒裡等待出售。
江風夷在其間打轉,店員湊上來,向她推銷榴槤和晴王葡萄:「這個拿出去送禮最合適了,水果中的奢侈品,你看,現在也不貴,我們有中秋活動的。」
江風夷知道他們漲價了,但她願意買,利索地挑了一盒葡萄,兩個榴槤。
丁聞易家和醫院一樣在河對岸。她乘八站地鐵,提著沉甸甸的禮品來到他家樓下,按電子門鈴。門鈴響了一會兒,一個年輕女人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笑眯眯地問:「你是?」
江風夷賣力地笑:「你好呀,我是丁科長的朋友,過來聚會的。」
「好的好的,你等一下啊。」
門禁開了,走進去乘電梯。電梯門徐徐合上,頂光燈慘澹,江風夷看到自己的倒影被門縫截成兩半。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在家裡看的那麼自信美麗。
人比江風夷想像的要多,她沒數,大概十來個,女人圍坐在拼湊的幾張沙發上,男人統一坐地板,臉上都有惡趣味的塗鴉。
丁聞易把她請進門,向眾人介紹她:「這是我醫院的同事,小江,跟我們湊合過節——你們幾個別捉弄人家啊!」
那幾個男人都笑,把貼在臉上的紙條吹飛。
丁聞易去廚房了,沙發上人們給江風夷挪出位置。她坐在最邊角。
他們在玩紙牌,問江風夷:「我們在玩水魚,你玩嗎?」
水……魚。難道不是王八的一種別稱?她笑了笑:「我不怎麼會玩撲克牌。」
「那你平時玩什麼?」一個女孩朝她笑,準備洗牌,「我們跟你玩同一種就好了。」
幾人都看著她,眼含期待。
江風夷不想做被照顧的那一個:「要不我看一下教程,再加入你們?」
幫江風夷開門的女人從廚房出來,擦著手,皓腕上翡翠鐲子砸得叮噹響,她笑道:「你們自己作弄自己就算了,非要拉上人家!小江,你別跟他們玩,一群賤坯子!」
江風夷朝她笑。
他們叫她艾良,個子高高的,皮膚嬌嫩得像從沒經過風。
她利落地把江風夷帶來的水果塞到茶几下,坐到江風夷身邊,背對著她和他們說話。江風夷縮在一角,掏出手機胡亂地點。
他們繼續玩牌,沙發被江風夷坐出一個深深的凹陷,再軟和的乳膠都被壓得像鐵板。直到小貓來救場,她才找到機會起身給貓拍照,順勢坐到地上。
艾良伸過手來攏貓:「大聖乖!」
江風夷抬頭看她:「它的名字嗎?」
艾良點頭,笑說:「對呀,孫大聖!我起的名字,是不是很可愛?」
江風夷點頭,舌根發苦。
廚房傳出叮叮噹噹的聲響,大家開始調侃艾良:「你不去幫幫你家丁大廚?」
「幫他幹什麼?他可好面子,說自己『能行』,不要我們這些半桶水去搗亂。」
一個人把聲音壓低下來:「我說,你們兩個現在什麼情況啊?」
艾良輕笑:「沒聽說過曖昧才是最美好的東西嗎……」
江風夷臉頰發燙,那股熱一路從耳根燒下去,深深地鑽進脊髓里。
所幸他們忙著說職稱,說金融,說艾良和丁聞易如何般配,沒人注意到江風夷的臉色越來越紅。她徹底和貓變成同類,是沉默的,聽不懂的局外人。
「小陶,給我打個電話。」江風夷發消息向小陶求救。
小陶得意起來:我說對了吧,你還真是沒朋友。
片刻,手機響了,江風夷接起電話:「陶老師。」
「小江啊!你現在馬上過來一趟。」
「我現在在別人家做客。」
「我不管你做不做客。」小陶憋著笑,「馬上給我麻溜地滾過來!」
江風夷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