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見了!」他突然大吼,「今天你和他在西餐廳,我親眼看見的!你從他的寶馬車上下來!滿面春風!你在那種地方上班,你騙我說你回咖啡廳了,你他媽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的咖啡師!」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那只是一輛車而已」。他被激怒了,忽然揮拳把她打倒在地,她爬不起來,躺在地上疼得動不了。
「你解釋呀!你辯解呀!」他跪著騎在她身上,雙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反手打他,但他掐得更用力了。她看到整個客廳都在旋轉,吊扇飛起來,把燈光切成稜柱扔下來砸在她眼睛裡。她閉上眼睛不再掙扎。他又鬆開了手,按住她的頭拼命往皮沙發上撞。
她抽噎著說「對不起」,那幾個字好像劃傷了她的喉嚨,她忽然痙攣著嘔吐出來。
他嚇得鬆開手,跪坐在一旁哭泣:「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
她爬起來想抱他,被他推開。她跪在他跟前懺悔。「對不起……」她想起了那張白色的餐巾,她說,「阿鯨,我是愛你的,我和他什麼都沒有發生,求你相信我。」
「你這個婊子!」他痛罵。
她顫抖著從包里翻出手機,像服務生呈上餐巾那樣遞給他:「你看聊天記錄,我在耍他,他想睡我,可是我只想要他的錢……你相信我……」
阿鯨拿過手機,一頁頁翻她和鄭伯勞的聊天記錄,每一句都是他痴心的求歡。
「你真的沒有和他睡嗎?」他要她親口說那張餐巾是潔白無暇的,他很在意。
「我沒有,我這輩子只有你一個人。」她急切地想要撼動他,「他只讓我覺得噁心,我怎麼可能讓他碰我呢?我想和他要五十萬,只要弄到這筆錢,你和我就可以遠走高飛了。」
她說:「我愛你,我只愛你一個,難道還需要我證明這一點嗎?」
他抱住她失聲痛哭。
她的下巴抵在他肩上,默默望著眼前雪地般白茫茫的牆,白得讓她盲目。
「後來呢?你們的戀情持續了多久?」江風夷手邊的紙寫滿令她作嘔的浪漫故事。
「後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鄭伯勞臉色變得陰沉,窗外雨落了,打在窗戶上化成淚痕。他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怎麼往下說。
張秘書從咖啡廳另一角走來,把手機遞給鄭伯勞。
鄭伯勞聽了一會兒電話,朝江風夷擺擺手,起身離開了。
他走後,江風夷把筆摔在地上,筆芯彈出來,彈簧蹦蹦跳跳俏皮地跑到一邊。她背起包,踏碎那支筆,在盛怒之下匆匆離開了咖啡廳。
孫見智不緊不慢去結帳,從江風夷離開的另一個方向下樓。
她們在商業街的一座彩色沙灘傘下碰頭。江風夷坐在木椅上,拳頭要攥出血來。
「就差一點了。」她對剛坐下的孫見智說。
「是啊,就差一點。」孫見智看見自己嘴裡呼出白氣,縮了縮身子,「下次吧,捕獵要保持耐心。」
「和他多說一句話我就想吐。」
「我知道。」
孫見智把手機遞給江風夷,屏幕上是她剛找到的那一則舊帖,樓主叫「孤獨的瘋子」,他爆料槐北富豪鄭某勞和一名會所女子有婚外情,會所女子向富豪索要 50 萬,被原配捉姦在床,這名會所女子從此神秘失蹤。
帖子只蓋了十幾樓,觀眾只關注性,因為沒有吸引人的圖片,也沒有真實的身份信息,這個帖子並沒掀起什麼水花。
「這人是誰?」江風夷打開他的主頁。
「不知道,可能是會所的人,也可能是鄭伯勞這邊的人。他發布了五個帖子,來來回回說的都是這件事。發帖時間集中在當年的八九月——和案件時間吻合,前後再也沒有動態,可能是棄號了。」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江風夷回想起鄭伯勞的神情。她眉眼皺成一片漣漪,仿佛要溺斃在自己的思緒中。
孫見智看她像著了魔,推她一下:「現在什麼都還不確定,你別被自己的想像打倒。」
「你說的對,你說的對。」她鬆開拳,惘然環顧。四處都是雨,一雙雙鞋踩起水花,餐館看起來都是冰冷的。
「一起吃個午飯嗎?」她問道。
孫見智看一眼手錶:「我還有別的案子等著處理,得先回去。」
「噢,那你快走吧。」江風夷先站起來。
「那你呢?」
「我去吃飯。」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