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夷坐立不安,抓起丁聞易的棋子想把他從那些新聞里勸返:「我建議你把車下這裡……你想好了嗎?動哪個?」
「新聞說鄭伯勞涉及非法經營……怎麼還涉嫌謀殺?」丁聞易已完全沉溺其中,「我印象里他這個人很好說話……」
他的目光停駐在一張鄭伯勞喝咖啡的照片上,文案說的是鄭伯勞死前一直私會某神秘女子,照片裡的女人面部被打了馬賽克,但那件藏藍衛衣如今還穿在她身上,還有鬢角的黃色髮夾。
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江風夷:「這個神秘女子是你?」
她瞥向他的手機屏幕,心虛地掃他一眼:「哦,是我。」
丁聞易臉色刷的變了:「他的死跟你有關係嗎?」
江風夷低著頭看棋盤,滿不在乎道:「跟我沒關係。」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丁聞易質問的語氣讓她覺得厭煩:「他跟我姐的失蹤有關係,孫見智他們查案,我是去協助辦案的。」
「為什麼之前從來沒聽你說過?」
「警察不讓說,其實說不說對你來說也沒影響,不是嗎?」她把手裡握得發燙的那枚棋敲下去,換掉自己陣營中的兵,「還玩嗎?不玩我收起來了。」
「不玩了。」丁聞易淡淡說。
棋一枚枚收進塑料盒子裡,這是江風夷今天在文具店花五元錢買的,她還興沖沖買了桌遊《失落的城市》和一本《笑林廣記》,現在全壓在背包里。本來倚靠在一起的兩個人像遇山分流的河,越行越遠,各自望著電視屏幕。
新聞播完了,廣告說喝了某某酒可以重拾男人信心。
丁聞易望著電視,好像在對電視說話:「我只是不想你卷進那些是是非非里。」
江風夷也朝那個匣子說:「你說的『那些是是非非』是我姐,我當初提醒過你。」
丁聞易感到他被要挾了。因為當江風夷搬出她的親情,他就連反駁的資格都被取消了。她說的每一個字都合理,但字字帶刀,聽得他仿佛十個手指全長滿倒刺。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電視劇要開始播了,江風夷看一眼時間:「你媽媽該來了,我先回家了。」
丁聞易說丁識每年都會和他一起守歲,算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母子團聚的時光。
「你不見見她嗎?」
「她又不喜歡我。」江風夷起身,把包背在身上。
「先過來親一個。」丁聞易故作嚴肅。
她笑了,俯身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個吻。
電梯從一樓上來,她立在一側等,順手找出耳機戴上。電梯門隨著音樂的前奏打開,丁識從電梯裡走出來,和江風夷四目相對。
「阿姨好。」江風夷說著,手不自覺地扣緊背包的肩帶。
丁識不喜歡江風夷的理由很多,她的雙肩包尤甚。丁識從來只用「女士」提包,在她看來雙肩包要麼有種等著要應對壞情況的風塵僕僕,要麼像學生幼稚地裝滿書本零食。
如果江風夷能聽見丁識的心聲,她能跟她辯論三百回合。
「你好。」丁識說。
「聞易在病房裡呢,我先回去了。」
「等一等。」丁識想攔住她,用提包頂住電梯門,「我帶了些吃的,一起來嗎?」
「不用了,我剛剛吃過飯了……謝謝。」
丁識還不打算放她走:「希望你早點找到你姐姐……我從小在槐北長大,認識的人很多,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可以找我幫忙。」
江風夷有些意外:「噢,謝謝你……」
丁識鬆開了包,電梯門閉合之前江風夷又沖了出去:「阿姨,這件事是聞易和你說的嗎?」
丁識笑道:「不是聞易話多,是他讓我幫忙找人,我才知道的。他說你做護工也是為了找你姐姐,我挺感動的。」
江風夷:「我不覺得護工丟人。」
丁識一愣,點頭:「沒說丟人呀,誰說丟人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兩人尷尬地對視著。
江風夷無心再辯:「謝謝您肯幫我,我先回去了。」
「新年快樂!」丁識說。
「您也是,新年快樂!」
兩個人對視的目光被電梯門剪斷。丁識長吁一口氣,挑了挑眉,邁著闊步走開。
病房裡,母子兩一起吃橘子。丁識把橘子一一瓣瓣擺開在碟子裡,叫丁聞易自己用嘴叼著吃。她把指甲縫裡的白色橘絡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