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混著血腥味,順著她的嘴角絲絲流了出來。
梁醒本就受了「丟妹妹」的驚嚇,又當眾挨了一巴掌,回家立刻就發起高燒來。
也是在那次病癒之後,街坊鄰居親戚和龍泉集團員工的議論,讓梁醒徹底認清了自己的「養女身份」。
「這老梁真下得去手,把老大嘴角都打豁了!」
「你個娘們兒懂什麼?丟孩子了,能不打嘛!」
「那也不能下手那麼重啊,老大也還是孩子呢!要我說,這就因為不是親生的!親生的,哪能下得去這狠手!」
「你那個舌頭就嚼不爛!這老梁家的事和你們這些娘們兒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
「就是看不下去麼。當初,要不是這老大,那老梁倆口子能有孩子麼……」
「你趕緊閉上你那個破棉褲嘴吧!」
在過去的龍泉,所有人都知道,梁父梁母為什麼收養梁醒。
梁父梁母結婚五年,梁母的肚子一點隆起來的音信都沒有。
做生意的,多少都有些迷信。
於是,梁母便去算命。
算命的說,梁父梁母的生意未來會越做越大,財運壓住了子女運。
梁母急於求子,便給了算命的一大筆錢,問有沒有辦法改運。
沒想到,這一改,就改變了龍泉和所有人的命運。
「你們倆口子,命中本來是沒有子女緣的。」算命的說,「唯一的辦法,你們去收養一個有姊妹緣的孩子。這樣說不定可以給你們『帶』一個孩子來。但是此招特別兇險。你們有了子女運,財運就……」
算命的先生還在卦攤搖頭嘖嘴,梁母便已經匆匆在趕往福利院的路上了。
襁褓中被遺棄的梁醒,便是那個命中帶「姊妹緣」的孩子。
「梁夢!梁夢!你在哪兒?夢!夢!」
夢中驚醒!
梁醒摸了摸額頭上急出的汗!
夢中的情境,如同真實一般。
這個噩夢,她自從挨了梁母那一巴掌。一做,就是二十年。
對面的貴妃榻上。
江寒在黑暗的夜色中睡得深沉。
梁醒給自己倒了杯水,赤著腳,順著夜色走了過去。
她默默坐在江寒的塌邊,端著一杯溫熱的白水,沉靜地望著他。
銀白色的月光里,江寒白皙俊朗的側顏,依然骨相分明。
三十八歲的他,睡著時,看起來一如年少。
只是蜷緊的身軀和微微蹙起抖動的眉頭,讓梁醒看出,他也在夢魘。
江寒的夢中。
二十八層的高樓,即將將封頂。
青白色的水泥墩筒,每一個都看起來比遊樂場的新多了。
它們一排排地堆滿了龍泉集團的整個工地。
江寒叼著細煙,吹著口哨,插著兜兒,鑽進去溜達。
龍泉都知道,梁父信任江父,那江寒自然就成了「九千歲」的兒子,進出自如。
不過就算撇去這個原因,龍泉的工地目前已經沒什麼工人,安保也形同虛設。
他很順利地順著吊車梯,爬上了高樓。
躲在一根紅磚柱子後面,江寒聽見了梁父梁母最後的對話。
「老梁,停止吧!銀行又打電話來追還款了!」梁母帶著哭腔,「我們宣告破產,讓其他人接盤,說不定以後還能從頭再來!」
「從頭再來?」梁父的臉上寫滿了日暮滄桑,「怎麼再來?銀行的錢還不出,大不了坐牢。可是高利貸的錢,怎麼辦?現在外面的人,誰不盯著我們。」
「是哪個天殺的搞鬼!之前明明說好,這片地政府要開發做園博園,怎麼突然去了西城?」
梁父嘆息,仰頭望著遠處光禿禿的風景,不說話。
這一把,他賭輸了。
討薪電話、催債威脅,一個一個的電話,打到梁父的摺疊手機上。
悄無聲息地。
突然!
江寒看見梁父拉起梁母的手,倆人並排,向後倒去!
爛尾樓沒什麼安保措施。
梁父梁母就像兩隻輕飄飄的剪紙,從清藍色的高空飄了出去,消失在江寒偷窺的視線里。
「梁伯伯!!!不要!!!」
江寒來不及喊出這句。
就聽見「砰!!」地聲音。
他順著腳尖,從水泥板上往下望去。
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