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按照天命安排給人間降臨死亡,引領亡魂。惡神,也要按著指令,在人間施惡,引發人心惡念。不同於生神、善神、財神,這些神職屬於陰極神職。」
林遇想走近安瑤,卻被安瑤一個手勢制止,只能看著安瑤離他越來越遠。他捏緊了傘柄,壓制住莫名生出的心慌。
直到距離林遇大概十步之遙,安瑤停了下來,雙手背在身後,一字一頓說出她最難以啟齒的話。
「對不起,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我不是福神,安寧才是福神。集五福也不是什麼飛升任務,一開始只是我為了證明自己,瞞著諸神作出的決定,後來就變成了和父神做的一個交易,我若成功,就可以實現一個願望。」
四周安靜得很,安瑤的聲音不大,說的話卻像有回音一樣,每一個字都在林遇耳邊響了好幾次,讓他覺得有點恍惚,像在做夢。
「今天我帶你來,是想讓你看清楚真正的我,這也是我要向你坦誠的最後一件事。」
真的說出口之時,安瑤忽然感覺這一切並沒有那麼難以開口,反而內心很坦然。
對啊,這才是她,真正的她沒有那麼糟糕,甚至可以說是優秀的。雖然她不喜歡災難,不喜歡災神這個神職,但她從沒有把自己的所有都否定了。
她向來恪守天規,神力極強,雖未當過學徒,仍能將天命任務做得完美,從未出錯,別說同齡的神,就算和所有的神官相比,她也不比他們差。
只是她越來越在乎林遇對她的看法,又因為林遇是一個凡人,她才會一時覺得自己的身份是個錯誤。
她不希望自己因為喜歡林遇,而減少了對自己的喜歡。
「林遇,我是鋯州災神安瑤,掌管鋯州天災,向凡人施以八苦。」安瑤對林遇淺淺一笑,「把傘撐好了,暴雨還不能停。」
安瑤輕輕一踮腳,冉冉飛到十幾米的高空,雙手抬至眼睛的高度,拇指與併攏的其他手指形成直角,一前一後交疊,然後逐漸拉開,在手指形成的空間中央凝聚出一粒越來越大的水珠。待其變得有拳頭般大小,安瑤手掌向上,送水珠直上天際。
半晌後,安瑤兩掌猛地握拳,像是憑空捏爆那水珠一般,隨即用力做出向下一壓的手勢。
頃刻間,雨水再次鋪天蓋地傾瀉而下。
安瑤再一揮手,引來狂風,席捲著雨幕在夜裡肆意衝撞。
林遇耳邊的寂靜被瞬間打破,陣陣怒吼的強風仿佛號角,雨滴好似千軍萬馬從天而降,猛烈攻擊著他的傘。
遠處還隱約傳來沉重的轟隆聲。
沒等林遇探究那轟隆聲從何而來,壩頂又響起了洪亮刺耳的警報鳴叫,林遇的心因這無限拉長的警報聲而高高懸起,不安感愈發強烈。
幾分鐘後,警報聲停息一般不會響了預警馬上泄洪,這裡因劇情需要做了虛構,請勿考究,水壩閘門開啟,從孔中噴射出來的水柱飛流直下,似巨龍吐息,衝擊起白茫茫的一片水霧,如煙縈繞在大壩周圍,洪水形成的激流順著河道洶湧而去,水聲似戰鼓雷鳴,對人們所祈禱的安穩發出宣戰。
嚴冬的夜晚,冷雨滂沱,寒風刺骨。
大壩之上,林遇握緊了手中黑色的傘,在強風中幾欲站不穩。
雨聲、流水轟鳴聲、呼嘯風聲,連同那團團水霧,被吞沒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大雨淋濕了林遇的衣服和鞋子,換做他人,早已冷得止不住顫抖,可林遇沒有。
他抬頭望著,漆黑的眸中有一抹紅。
那抹紅從半空中緩緩落回大壩上。
捲髮紅唇,紅裙似火,安瑤絲毫不受風雨的影響,仿佛在夜裡安靜盛開的一朵紅色罌粟花。
「林遇,你看到了嗎?」
「這才是我,狂風是我,暴雨是我,山崩地裂也是我。」
「我是災神,凡人苦難皆出自我手,以前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
安瑤凝視著林遇,努力想要看出他的心境,可他臉上並無任何表情,這令安瑤心裡很沒譜。
「你還記得那次颱風吹倒樹木引起的車禍嗎?還有橋上那輛被雷劈到自燃的小車,還有現在的暴雨、泥石流、水庫水位暴漲,這些災難都因我而起,天命所定下的天災,無論大小,傷害幾何,作為災神,我都必須布下。」安瑤一不做二不休,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甚至曾經你遭受過的苦難,或許也與我有關,我也無法保證,今後我布的災會不會降臨到你身上。」
相隔不到五米的距離,安瑤落寞的神情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