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準備了一份禮物,想著和結婚請帖一起拿給若夢的,現在看來,好像這份禮物還可以再豐富一點。
若夢回到家時,柳紀淮已經在廚房做晚飯了。
望著小麥膚色的大塊頭繫著不太合身的小圍裙,在不算寬敞的廚房裡忙活,若夢咬唇摸了摸小腹,今天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逃避了,一定要說出來。
「若夢,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沒注意到。」柳紀淮拉開廚房的玻璃門,笑著給若夢倒了杯水。
若夢剛鼓起的勇氣又石沉大海,她垂眸躲避柳紀淮的目光,起身想要回房。
柳紀淮輕輕從她背後擁住她,笑容都變成了委屈:「你不理我好久了,是不是討厭我了?」
若夢向來受不住自家大塊頭的撒嬌,心裡軟得一塌糊塗,抬手摸摸柳紀淮耷拉在她肩上的頭,輕聲道:「不是,我沒有討厭你,我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
眼前牆上掛著很大一幅全家福,咧嘴笑的三人再次給了若夢勇氣,她轉身抬眼看向柳紀淮,幾次張口,才把話說出來:「紀淮,上次我們去探望爸媽,他們說希望我們能有一個孩子的事,我這一周來想了又想,始終覺得對不起他們。」
柳父柳母當時趁柳紀淮姐姐帶著小嘉出門買零食,就和柳紀淮若夢二人說起了這件事。
他們是開明的人,並沒有逼著趕著要若夢生孩子,只是說小嘉到底是領養的,夫妻兩人的感情如果沒有一個親生的孩子維繫,有時候很容易說散就散了,更別說他們沒有登記領證。
雖不完全認同,若夢也知道柳父柳母是在為他們著想。
可是她身體不太好,很容易生病,也不清楚自己這副凡人的軀體究竟是多少歲的狀態,能不能像正常人那樣生老病死,她不敢冒這個險。
沒有身份,沒辦法和柳紀淮領證,沒辦法正常工作,又因為顧慮身體狀況,不敢要孩子,這些事一直像根刺哽在她喉嚨里,她感覺自己影響了柳紀淮的人生軌跡。
她沒能完全活在陽光下,導致柳紀淮的陽光也被遮蓋了大半。
當時柳紀淮委婉地告知父母,他們早已決定不再要孩子了,這不是有小嘉嗎,再來一個,小嘉怎麼辦。
言下之意是,小嘉定會吃醋得厲害。
柳父柳母知曉這是柳紀淮的藉口,也沒有再多言,換了話題繼續聊天。
「若夢,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最初你就和我說過這些問題,是我要走向你的,是我纏著你不放的。」柳紀淮挽了挽若夢的碎發,抿抿唇繼續道,「我們現在一家三口多好,我不想你有半點危險,而且多一個孩子,我們的二人空間就更少了,孩子又哭又鬧的,我又經常在外面跑,照顧不到位,更何況,萬一要是個男孩,我們倆還得開始攢錢給他買車買房娶媳婦,不划算不划算。」
若夢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你真是這麼想的嗎?」
柳紀淮彎腰將若夢攔腰抱起,坐到沙發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別胡思亂想,我有你和小嘉,就已經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你是不喜歡小孩子嗎?」若夢遲疑道。
柳紀淮吻了下若夢,低聲而堅定道:「比起一個尚未問世的孩子,你重要千倍萬倍,柳若夢,在我心裡,你是最重要的。」
若夢微怔,才發覺柳紀淮已經知道了她隱瞞的事情。
柳紀淮見若夢神色有點不自然,心中愧疚再重了幾分:「對不起,都怪我沒有注意,無痛人流還得全麻,害你要吃苦了。」
是個手術都有風險,柳紀淮眼裡容不得沙子,只容得下若夢和小嘉。
「可是紀淮,我想留下這個孩子。」若夢側臉貼在柳紀淮的胸口,緩緩說道。
柳紀淮一噎,並沒有因此生出半分歡喜,反而擔憂更甚,而且剛剛的「狠話」已經潑出去了,這會著實不知要怎麼回應。
「起初我確實沒想留下孩子,但我又很糾結,不知該怎麼跟你說,又不想被你發現,只能躲了一段時間。」若夢無聲嘆息一聲,坐直看著柳紀淮,「但自從瑤瑤回來,我看她和阿遇紀淮,我這個身子,不知道還能陪你多久,若能有一個孩子,總是好的,我會試著把孩子生下來——」
話還沒說完,若夢再度被柳紀淮緊緊圈進結實的懷裡:「不准你說這些話,不管有沒有這個孩子,我們都會白頭偕老。」
若夢聽出柳紀淮的憂慮,輕笑緩解他的緊張:「放心,要是我覺得身體承受不住,我會停下來的。」
柳紀淮沉默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