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著急地說道:「我們現在忙得很,有么子話,快點說哦。」
母親拉寶珠在火坑旁坐下,又倒了杯茶遞她。寶珠接過茶杯,一口也不喝,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望著母親,又問:「媽,倒底是么子事?」
母親將椅子挪到女兒旁邊坐下,笑笑的對寶珠說:「昨天趙縣長來我們家啦。今早呢,鄭縣長又來我們家。」
寶珠驚道:「他們來搞么子?」
「提親。」
「給哪個提親?」
「趙縣長要娶你。」
「娶我?我已訂親啦唦。」
「我們跟他們說,你很小就放人家啦,他們不聽。」母親把趙彬和鄭勇來提親的經過,詳細說給了女兒。
寶珠急道:「你們拒絕了沒有?」
母親輕聲說:「拒絕沒用。」
「啊,這麼說,你們答應啦?你,你們怎麼這樣做!」寶珠別過臉,急切地問坐在靠窗戶那方的父親,「爸,是真的嗎?」
父親拿著長煙杆,對著火坑,「叭嗒叭嗒」地吸著煙,不說話。寶珠緊張得又大聲問道:「爸爸,你說話呀!」
父親望向寶珠,點了下頭。
「天啦!你們把我當個么子啦!」寶珠急得大哭起來。
母親勸道:「寶珠啊,趙縣長這是看得起你……」
寶珠截斷母親的話,大聲說道:「我不要哪個看得起我!」
母親怔了下,隨即又勸道:「趙縣長就只年紀大了一點,其他方面都比吳元強。」
寶珠一聽母親這樣說,氣得霍地站起來,沖母親大聲吼道:「哪個答應的,哪個就嫁趙縣長。」
寶珠一說完,轉身朝堂屋跑去。
母親氣得臉都白了,她指著寶珠:「你,你,你怎麼這樣說話!」
「寶珠!」父親喊了聲女兒,把煙杆一丟,追到堂屋,拽住寶珠,說:「寶珠啊,這事已定啦,我看趙縣長人還不錯,你跟了他,不會吃虧的!」
寶珠用力掙脫父親的手,跑進自己的臥室,撲倒床上,放聲大哭。
母親不計寶珠剛才的氣話,她燒了一盆炭火端進女兒臥室,還特意煮了一碗雞蛋豆皮,端來要寶珠吃。寶珠不理母親,只一個勁的哭泣。
母親把那碗豆皮放桌上,退出寶珠臥室,來到火坑房,對老伴說:「她不理我,你去勸勸。」
父親站起身,朝女兒房間走去,剛走到門口,就見寶珠一翻身下床,衝到堂屋,「呯咚」一聲打開大門,發瘋似地朝後面山上跑去。寶珠踉踉蹌蹌地爬到半山腰,「撲通」一聲跪在爺爺的墳前,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道:「爺爺,爺爺呀!我和吳元是你親自訂的親啊……我不想嫁別人……爺爺啊……爺爺……」
父親和母親氣喘吁吁地追上山。母親見女兒跪在公公墓前,哭得眼淚鼻涕滿臉亂淌,就上前拉女兒:「寶珠,山上冷,回去吧!」
寶珠甩開母親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下,哭得更傷心了。
「讓——她——哭——」父親坐在一塊岩石上,喘著粗氣說。
寶珠嚎哭一陣後,見父母在寒風中冷得瑟瑟發抖,就給爺爺磕了幾個頭,下山了。
寶珠大約是哭累了,回來,一倒床就睡著了。睡到半夜醒來,她又想起爺爺。她覺得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就是爺爺。記得小時,爺爺經常光著腳去河裡,翻動那些長滿青苔的大石頭,把藏石頭下的小魚兒,一條條捉了,放竹簍里,帶回來,用油炸的香噴噴的給她吃。她那時,一點也不曉得心疼爺爺,每次爺爺笑眯眯地問她,吃夠了沒有?她都說沒吃夠,還想吃這吃那,害得爺爺又上山到處找蜂窩蛹,下水田捉泥鰍。爺爺不光給她弄好吃的,還怕她孤單,每過段時間就送她去吳家住幾日。她最喜歡去吳家,因那裡伴多,大家還都讓著她。記得有一次,她和吳元的大姐、二姐在石拱橋下的河裡撿花石頭,她挽著褲腳,弓著腰,在淺水裡走來走去,不一會,花石頭就撿到兩手拿不下了。她直起身,正要去岸上放石頭,卻忽然發現吳元不知什麼時候在下游,貓著腰,雙手扶著一隻撮箕,在水裡小心翼翼地撮魚兒。她覺吳元專注的樣子好好玩,就想整他一下。於是她把花石頭放岸上後,悄悄地撿了一塊大大的石頭,然後輕手躡腳地走過去,把石頭朝吳元旁邊的水裡猛地一砸,只聽「咚」的一聲,激起的水花,把吳元澆了個全身。吳元「啊」的一聲,抬起一隻手,捂著流進水的眼睛,這時,撮箕一偏,小魚兒全跑了。她看見吳元那個狼狽的樣子,笑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