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娘漫不經心地說:「嗯,可能是在打架。」
馮瑩不解地說:「他們兩個好好的,怎麼忽然打起架來啦。」接著說,「鄭局長憑么子打夏姐,夏姐一天到晚在屋裡做事,還要不得啊。」
呂娘不答馮瑩的話,只管拍著潔嫻的手,嘴裡念道:「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誰人打……哎,小馮,你去那裡?」
呂娘見馮瑩往外走,趕忙放下潔嫻,上前一把拉住她。
馮瑩說:「我過去看看。」
「哎喲,人家兩口子扯皮,你去看么子?」呂娘皺著眉說。
馮瑩急道:「如他們真的在打架,我應該去解勸。」
呂娘把馮瑩按坐椅子上,抿著嘴,用手指點她的額頭:「你呀,太單純啦!你可能還不曉得,好多兩口子吵架,如遇客人來,馬上裝得沒事樣,都曉得家醜不可外揚;就是兩口子打架,不管是強勢的那個,還是怯弱的這個,其實都不希望有人上門勸架。」
馮瑩心急地說:「我怕夏姐吃虧。」
呂娘決然地說道:「反正你不能去,誰曉得他們為么子事打架。」
「哦。那我不去他們家,我只在外面瞄一眼。」
馮瑩出去了一會,轉來對呂娘說,「這麼熱的天,他們把門關得緊緊的。」
呂娘噗哧一笑:「兩口子吵架,未必要把門大開著。」
馮瑩忍不住也笑了,她想起以前,自己只要跟趙彬吵架,趙彬第一時間,就是關門閉窗。過了一陣,馮瑩聽隔壁沒什麼動靜了,又坐回原處,繼續納鞋。
第二天早上,呂娘站在走廊灶邊,手裡握著一把麵條,在等鍋里的水開。這時,她朝走廊外的天空瞥了一眼,然後對坐在灶門邊的馮瑩說:「這個鬼天,終于晴啦。」
馮瑩用火鉗把一塊柴,送進灶膛後,接呂娘的話說:「還不晴,屋裡都聞得到一股霉味啦。」
呂娘見鍋里水開了,將麵條丟入鍋中,又把碗裡切好的蕃茄、絲瓜也倒進去,用筷子攪了攪後,拿起鍋邊一塊抹布,來回擦拭灶台上的油漬,邊擦邊對馮瑩說:「嫻嫻可能快醒了,你耳朵好,注意聽著。」
正說著,左邊隔壁家的門「呱啦」一聲開了。馮瑩忙抬頭望去,只見夏菊頭髮亂蓬蓬的,眼睛也紅腫得像桃子,她一隻手撐著腰,一手端著油壺,一腐一拐的慢慢走出來。馮瑩站起來,正要跟夏菊打招呼,呂娘突然用抹布朝她揮了下。馮瑩望向呂娘。呂娘對她擺了擺頭,意思要她莫做聲。馮瑩復又坐下來,拿起火鉗繼續往灶里添柴。不過,她還是偷偷瞟了眼夏菊,見夏菊不朝她們這邊望,只低著頭,走到灶邊,把油壺擱灶台上後,又一腐一拐地走進屋,把門輕輕掩上。
「哎呀,嫻嫻出來了。」呂娘叫道。
馮瑩側頭一看,見潔嫻揉著眼睛,朝她走來。馮瑩望呂娘一笑:「她肯定是尿憋醒啦。」
馮瑩趕忙放下火鉗,起身進屋,拿了痰盂放門邊,讓潔嫻坐在上面屙尿。
呂娘把麵條煮熟後,用碗盛好,端放外間剛買回來的小飯桌上。馮瑩抱著潔嫻,在桌邊坐下。呂娘給馮瑩遞筷子時,壓低聲音說:「你看到沒得,夏菊那樣子,是不是不想別人曉得她家裡的事。這兩天,你就莫去她家串門,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
馮瑩點頭:「好,要得。」
馮瑩從呂娘手裡接過筷子,在碗裡挑了一小坨麵條,用嘴吹了吹,餵進潔嫻嘴裡。
這時,走廊上傳來「噼哩啪啦」的劈柴聲。呂娘又對馮瑩輕聲說:「小夏見我們進來了,才出去做飯,我們剛才最好莫出去,不然小夏尷尬得很。」
馮瑩嗯了聲,說:「鍋就不洗啦。」
這天下午,趙彬回來了。他一進屋,潔嫻就張開兩隻小手,用稚嫩的聲音喊著:「爸爸,爸爸!」一面朝趙彬撲去。
趙彬高興得一彎腰抱起潔嫻,用鬍鬚扎她的小臉。馮瑩坐裡間椅子上,手裡拿著錐子,正在一針一線的上鞋幫子,聽到嫻嫻喊爸爸,就把鞋幫連同鞋底,往針線籃一丟,起身朝外間走去。當她出來一看到趙彬,頓時愣在那兒了。
趙彬放下潔嫻,走近馮瑩,將手搭在她肩上,笑咪咪地說:「不認識我了。」
馮瑩拿下趙彬的手,往後退了兩步:「你身上有一股酸臭味。」又指著趙彬身上的灰布對襟衣服,問道,「你這是穿的哪個衣服?」
趙彬笑道:「我衣服打濕了,穿的村長的衣服。」
馮瑩抿著嘴說:「你穿這衣服,樣子有點,有